酒過三巡。
蘇程捏著啤酒瓶子,臉頰紅撲撲的。
他目光迷離地掃過麵前三個人,組織了半天語言才開口:“你們說......到底是,當天帝累呢,還是......經營這家事務所累呢。”
在場其他三人裡,一個沒經營過事務所,一個倆不沾。
兩邊的實際二把手,哪裡需要哪裡搬,全場最有資格開口的萬金油趙女士誠懇道:“一個比一個累。”
“那......可以說是,一樣累,對吧。”
“對。”
蘇程點點頭,另一隻手撐著臉,捏著一根鐵簽子在半空中胡亂揮舞一會兒,然後輕輕放下來。“風遣鶴......那時候也很累,很累。累到,從來不回家吃午飯,大小節日從來不在家過......還有,從來不記得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飯桌之上,一陣沉默。
蘇程用那鐵簽子戳了戳涼透了的生蠔殼子:“現在想想,是我對他要求...太高了。一個,在外麵......要承擔那麼多的人,怎麼還有空回家呢。”
“不對。”
林北放下筷子,看向醉醺醺的他:“這不是你的錯。”
蘇程睜開因為醉酒而通紅的雙眼。
“那時候,老板你不知道他位高權重,隻當他是普通的男人。一個普通的男人結婚,就是要做到時常回家,要關心丈夫的感受,還要記得結婚紀念日。他隱瞞了那些,就必須要承擔因此帶來的後果,老板要離婚,我覺得他活該。”
蘇程慢慢地聽,捧著紅透了的臉頰,熱乎乎的。
是這樣嗎。
原來不是我不識好歹嗎。
“其實,我不是因為這個離婚。”
趙崢雪蹭一下子從微醺中蘇醒,恨不得把耳朵貼在蘇程的嘴邊:“請細說。”
“因...因為......他...”
話還沒說完,蘇程毫無征兆地直直栽倒下去。
在腦袋瓜子和地麵親密接觸之前,被小封一把拉回來。
他擺正蘇程的身子之後,發現蘇程已經醉倒過去,徹底不省人事,他才敢打橫把人抱起來,讓蘇程的頭貼在自己的胸膛上,那處沒有任何震動的地方。
桌對麵的兩個人一直看著他,趁著蘇程睡去,才一齊對小封指指點點。
林北扯著恨鐵不成鋼的語調:“連我都看不下去了。老大,你之前讓人家過的是個什麼日子。”
趙崢雪直截了當:“守活寡。”
林北表情慘痛:“我本以為,你丫敢背著全天下人跑去凡塵結婚,不給個榮華富貴的生活,最起碼也要和和美美。”
趙崢雪繼續:“真無情。”
小封一直安安靜靜聽著,不解釋任何一個字。
對口相聲翻來覆去地講,直到趙崢雪徹底詞窮。
他才緩緩開口,語氣裡夾雜著一絲委屈的意味:“我...我不知道結婚要做到什麼。”
趙崢雪扶額沉默。
林北徹底化身娘家人,用一次性筷子勇戳小封腦門:“那你知道啥,知道吃燒烤,知道冷著人家,知道忘記結婚紀念日,知道離婚了才想起來追妻!”
小封抱著蘇程,沒手去阻止他的行為,隻能試圖無視他。
他弱弱地道:“......我記得師父教過我們,想成親,就要給他定情信物,給他一個能遮風擋雨的山洞,時不時回去陪伴他,再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帶獵物回去。”
對麵倆人支著頭,努力進行回憶。
趙崢雪把這上古片段從腦海中費勁吧啦搜尋到之後,也忍不住戳他腦門:“那是幾萬年之前的標準!你沒必要把師父的每一句話都當做金科玉律吧。”
林北拍桌子:“獵物換算成錢,你給了多少?”
小封:“一張黑卡,裡麵存了小幾百萬吧,但他從來不花。”
趙崢雪繼續扶額,這兩個彆扭的小夫妻。
“定情信物呢?”
小封指了指蘇程右手上的銀戒指。
林北盯著那戒指,表情從嫌棄變成了分外嫌棄:“925銀的,就算是死神的信物也......”
他突然收聲,換了個神態湊上前去,眼睛裡的金色光芒一閃而過,那銀色的物質隨著他眼睛閃起的亮光,而陡然幻化做了另一種東西,另一種無論是誰見了,也會當場驚駭到無法出聲的東西。
林北收斂起了全部的表情,臉上空了一瞬。
接著爆發出強烈的震撼:“你居然!”
趙崢雪捂住他的嘴。
她早就知道這事,經過多年消化之後,心情已經回歸平淡,其他再大的事情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
小封淡然地看向他:“記得保密。”
林北寧願相信自己是喝醉了。
心跳緩過來之後,他突然意識到什麼:“你不會殺我滅口吧!”
小封看向他。
林北舉起兩把鐵簽子擋在身前。
趙崢雪夾起一片土豆,塞進小封嘴裡,一條胳膊擋在二人麵前。
她漠然道:“不行。他是銷冠,得幫忙還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