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辣的熱火吞噬著她,纏繞的愈發緊密,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被烙鐵熨帖過,灼燒起她敏感的神經。暈眩,窒息,如同無數個漫長孤寂的日夜捱過的,她熟悉的,不安又不肯割舍掉的,千萬根銀針細細密密刺痛的折磨和舒坦交融之感,那知覺似仿佛被人隨性地在傷口上撒上一把鹽後,反複攪動的快感,她好喜歡啊,勝過這宇宙中一切掌控精神的法則。
可為何那樣苦楚,從胸口溢出的酸澀直逼喉間。
溫熱的氣息從薄薄的一層眼皮侵吞四肢百骸,朦朧的意識聳動間,突然閃出白衣勝雪的宋官宜,用清澈的笑臉,站在遠處無聲地看著她。
就那樣直白,熱烈的,隻看她。
宋官宜。
辛願認定的完美無瑕的人,陽光溫柔,堅定執著,自己大概是她交友生涯染上的第一個汙點?
驀地睜開眼,禁不住心底泛起的冰冷寒意,辛願原地打了個戰栗,快意瞬間當頭熄滅。
她煩躁地抓了把毛躁的頭發,後腦勺頂著的半大個小揪揪,被她雜亂無章的手法揉得更加鬆散。
想不通透的,彆想了,本就不是一路人。
世間,憎惡你的人,是尋常。喜歡你的人,鳳毛麟角。
辛願抬腿繼續向前散漫地走著。
逛了大半個校區,臨走到籃球場附近,由鐵絲網內傳出了籃球撞擊地麵砰砰的聲音,參雜著幾個精力充沛的男生大呼小叫。
再走近些,輕風吹送過一絲絲汗水味和香水味的混合體,掩去了屬於泥土花香的自然芬芳。
辛願不喜歡這種荷爾蒙混雜的味道,令她不舒服,下意識擰眉。
對於人群她也感到很敏感,甚至達到了反感。
辛願對球類沒什麼興致,空氣中雜亂的氣味令她不舒服,幾乎是一瞬之間,她的腳步反轉,打算回去。
從餐廳離開後,樊餘介打了一下午的賭氣球,像是紅了眼的野牛,在場地內橫衝直撞,好在打球的都是幾個好友,沒人敢惹他。
“球傳給我!樊哥!”胡六張開雙手,朝被兩個人圍堵的樊餘介喊道。
樊餘介沒理會任何人,蓄勢抬起雙臂將手中的籃球高高舉起,正欲拋出,突然眼角瞥見了一個人影兒。
他卸了勁兒,將端球舉過頭頂的手緩慢地放了下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危險中帶著陰謀。
辛願的後背突然遭受到了猛擊,慣性地,她踉蹌著朝前踮了兩步。
“喂!新同學!”
籃球滾落在腳邊,辛願半分眼神都吝嗇給予,仿似無事發生繼續朝前走,沒回頭。
“呈卿!”
辛願停住了腳步,轉過身,看到是剛剛辭彆不久的總黏在宋官宜身邊的男生。
叫什麼來著?
“同學,幫個忙,”樊餘介笑著指了指地上的籃球,他露出一排潔白的大牙,在陽光下光亮亮的惹人厭,“給球傳過來。”
辛願雙手抄兜,並未有把球撿起來丟過去的打算。
“什麼意思?”樊餘介皮笑肉不笑地緊盯著辛願,眼底的不悅齊刷刷地刺向辛願,像是要將她戳個窟窿出來。
“臟。”辛願輕輕地吐了口氣,“你精力那麼旺盛,自己撿。”
樊餘介平日在係裡跟個小霸王一樣,同是美術係,彆的男同學都很精致或是文質。而他粗野的體育生樣子,囂張跋扈,女生們有趨之若鶩,男生們敬而遠之。
辛願這種直接給他擺臉色,下麵子的,頭一遭。
“我說呈卿,咱們好歹也是一個飯桌上共用過午餐的關係,怎麼見麵連個招呼都不好好打。”樊餘介臉色不好看,對她語氣生冷嗤之以鼻,“宋官宜不在,就彆跟兄弟裝著了。”
經他那麼一提醒,辛願漠然的臉霎時變成了冷淡。
被哥幾個簇擁著的樊餘介趾高氣昂,毫不客氣地點評:“老六,你們還不認識這位高冷的同學吧,他是咱們校花的竹馬,人從國外來的,骨子裡傲著呢。”
這個年紀,最無價綽綽有餘的當是義氣,周圍人不明白其中的彎彎繞繞,但都是無條件站在樊餘介這邊。
樊餘介那麼說了,大家夥也就捧場笑了。
落在辛願厭世的眼底,不過是一群自嗨的小醜。
“他怎麼不講話啊?好沒禮貌。”
“你不懂,呈卿隻在宋官宜麵前賣乖。”
“看不出來啊,這就是見人下菜碟?”
“瞧不起咱們呢。”
一旁原本在看球的女生們也都在竊竊私語,低聲議論著什麼。
辛願覺得夠了,沒興趣與他們糾纏,她厭惡被人裹挾著的氛圍,再次轉身抬步就走,身後傳來洪亮的一嗓子。
“呈卿,敢不敢跟我比一比?輸了的人彆再纏著宋官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