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戚泓逸蹲不住了，站了起來，片刻後又蹲了下去，雙手抱著頭，想著一會是耍賴還是當大丈夫。

係黎昕也不忘勾著唇衝他笑了一笑。

戚泓逸隻覺得這像是魔鬼的微笑，頓時頭皮發麻。

係黎昕原地掂了兩下球，一躍而起，投中了第十球。

“好耶！贏了耶！”宋雨熙激動地給了身邊的年夏一個大大的擁抱。

年夏晃了晃神，目光順著前方，看見場中的係黎昕正向著場下的觀眾揮手，猛然同他四目相對。

十七歲的少年，乾淨的白色運動服，正張揚地揮著手。午後的陽光洋洋灑灑地傾瀉在他身上，比起他臉上肆意的笑容，都來得遜色了幾分。他眼中的神色一眼望去深不見底，此刻眼角上揚，寫儘了飛揚跋扈。好似他才是光亮起的地方，比這世上的一切都要來得耀眼奪目。

如果說顧明遠是溫柔月色裡的白月光，那係黎昕便是豔陽天裡的三足烏。

年夏這麼想著，卻生生地避開了係黎昕的眼，轉身拍了拍宋雨熙的肩膀。“雨熙，淡定點。”

係黎昕自然地把視線從年夏身上挪開，向著自己兄弟在的方向走。

有小女生大著膽子衝上去給他遞水，都被他直接擺了擺手拒絕了。係黎昕走到兄弟堆裡，隨手接過了兄弟給的水杯，彎腰拍了拍蹲在地上抱著頭哼哼的戚泓逸。

“兄弟這輩子隻能替你加油到這裡了，乾了這杯水，安心去當豬吧。”

戚泓逸氣得拿手捶地，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仰天大喊“男子漢大丈夫，願賭服輸。”

然後他壯士斷腕似地走到場邊，麵向著人群，雙手叉腰仰頭大喊：

“我是豬！”

“我是豬！”

“我是豬！”

場下一片哄笑。

宋雨熙覺得沒眼看，單手扶著額，小聲嘟囔道：“真丟人！”

男生們又在球場上分成兩隊比起了球，哄笑的人群過了一會就散了一大半。

年夏都到了這個年紀，男生打球對她而言也沒什麼吸引力了。就算有帥哥看，這些小哥哥對她來說年紀也太小了些。她和女生們看了一會球，隻覺得索然無味，便推脫著要先離開回去複盤月考。

“夏夏！你什麼時候這麼熱愛學習了？！”宋雨熙用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麵前的這個萬年學渣，全然不相信“複盤月考”這兩個字也能出自她的嘴裡。

“夏夏，你是不是腦子磕壞了？”宋雨熙伸了手要去探年夏的額頭，被年夏一把擋住了。

“彆鬨。”

年夏嘴角帶著一抹苦笑：“我們都高二了嘛，也該給自己好好盤算盤算了啊。”

想當初，自己的確是學習廢。一說起玩精神抖擻，一說起學習隻剩萎靡不振。直到她一見傾心了顧明遠，拚了老命地學習隻為了博得如意郎君一眼青睞。後來自己勉勉強強也混進了一群小學神中，博得了小郎君一聲讚歎。

宋雨熙不禁乍舌，直言不諱：“不是，你才十六歲欸，這突然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年夏怔了怔，一時半會不知道自己該回應什麼。

現在的她，的確是披著十六歲的少女皮囊，心理卻是個走過了三十八載春秋的中年女人。她的心中早已一片荒蕪，漫山遍野中長滿了荊棘野草，在這片灑滿了青春熱血的場地裡，與這些有著大好前程，正在炙熱地散發著光芒的少年們，如此格格不入。

一陣莫名的失落情緒湧上了心頭。年夏眼底的神色暗了暗，臉上寫滿了荒蕪。

“夏夏？”宋雨熙被她臉上的了無生氣給嚇到了，扯著她的衣袖不知所措，隻能試探地小聲喊她的名字。

年夏斂了斂心神，歎了口氣，“人嘛，總有成長的時候啊。就突然想通了唄。”

她一邊搪塞著，一邊拿眼角瞥見場上男生正在激烈地爭搶奪球，係黎昕起了一個跳躍攔斷，球正不受控製地直直朝著她們這個方向飛了過來。

“雨熙，小心！”

年夏的身體隨著聲音動了起來，急急忙忙地拉了宋雨熙往旁邊躲。周圍的人群也是一片慌亂，不知道被誰推搡了下，年夏失足踩空沒了重心，直接“哐當”一下摔到了旁邊的水泥地裡。

“哢！”

年夏清晰地聽見了從自己右腳腳踝處傳來的一聲脆響，腦中一片空白，隻剩下了“完蛋”兩個字。

她咬著下唇，嘗試著轉了下右腳腳踝，紮心的刺疼沿著筋骨一路蔓延開來，嘴角不由得悶哼一聲，身體都疼得抖了一抖。

係黎昕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彎腰問她有沒有事。

“沒事才有鬼啊。”年夏在心裡咒罵道。

她皺了皺眉頭，氣急敗壞地撿了落在一旁的籃球，徑直就往係黎昕懷裡丟。

“係大神，怎麼，又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