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的隻有嗯嗯啊啊的回應。
戚泓逸和年夏坐在小院裡陳舊的小木椅上等係黎昕,有個玩積木的小男孩走過來把積木放在他們附近的地上,自若無人地蹲下玩了起來。
戚泓逸指著那個男孩說:“這是星星的孩子。聽說被發現的時候在遊樂園門口,不哭也不鬨,大概他永遠也會因為他的父母不要他而感到難過吧。”
“剛剛那個小姑娘,是院長在福利院門口撿的,撿來的時候隻有一點點大,好像天生就不會說話。”
戚泓逸看著年夏的臉色有些暗沉,安慰地問道:“是不是覺得和電視劇裡演的不太一樣?”
“嗯。”年夏點了點了頭。“電視劇裡的孤兒院,都是些健康的孩子,總是其樂融融的樣子。”
戚泓逸聳了聳肩,說道:“可是現實裡卻幾乎都是些先天缺陷或後天遇障的孩子,治得好的就會被領養人帶走,治不好的,就會永遠留在這座院牆裡,永遠也走不出去。”
年夏看著這院牆裡的一切,隻覺得心裡烏壓壓地難受。
“係大神他,怎麼突然來這裡了?”
年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但開了口又覺得有些唐突。
“老大他啊,可能剛在醫院想到以前的事了吧。”戚泓逸斟酌了下,言簡意骸地說道:“他是文家三公主不要的私生子。他幼年的時候,親爹帶著他酗酒,喝大溺水死了。他一下子成了孤兒,在這家福利院呆過一段時間。後來文家的人看他聰明,才把他接回去養的。”
戚泓逸衝正慢慢走過來的係黎昕招手,壓低了聲音跟年夏補充道:“這是幾大世家都知道的事,也不算是什麼秘密了。不過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你給他留點麵子,彆在他麵前提。”
“嗯。”年夏錯愕之餘更覺得心裡堵得慌,隻聲應了下來。
戚泓逸猛地伸手往年夏後背大力一拍:“彆難過了,都是些芝麻爛穀子的陳年往事了。老大他自己都不介意。”
年夏被戚泓逸這麼一拍嗆到了氣管,不住地連連咳嗽:“你倒好,匆匆幾句講完了彆人的前半生,還讓我不要難過。他可以不介意,可我沒辦法不難過啊。”
回去的路上年夏心裡還在想這件事,係黎昕看她話說得少,猜到了戚泓逸一定跟她胡說八道了什麼。
“老七說什麼你都彆在意,他嘴裡亂七八糟的沒個譜。”
年夏搖了搖頭,歎氣:“他沒說什麼。是我看到的太震撼了。”
“那還有更震撼的呢。比如福利院拿捐贈物轉賣的,比如黑市明碼標價健康兒童的,比如敲詐勒索領養人的,比如,”係黎昕勾著唇,譏諷地說著,但看年夏的臉色越來越沉,血色越來越淡,突然話鋒一轉:“開玩笑的,這些是之前在一本中世紀小說裡看到的。我沒在現實見過。”
年夏停下了腳步,視線落在了係黎昕的身上。
她的腦子裡一直在重複戚泓逸說的話。年夏知道戚泓逸這個人,向來是沒個譜的。但他下午那番話卻說得一本正經,好像在試探她一樣,真假參半。
萬一戚泓逸說的那些隻是最好的情況了,年夏根本不敢想象真實的故事是什麼樣子的。
“真的隻是開玩笑的?”年夏探究地抬眼看他,想透過他的眼睛看看故事裡還有什麼說不得的東西。
“嗯,開玩笑的,不必當真。”他的眼似汪洋一樣深,語氣平淡得好像在講彆人的故事。但素日張揚的眉眼裡帶了平日裡不曾見過的落寞,朦朧的燈光襯得他像一隻受傷的小狗,像是要小心試探著,又怕主人擔心,立馬藏起了傷口,在角落裡舔著,不讓人發現。
年夏眼裡暈開了層層疊疊的心疼,淡淡地說著:“可是一點都不好笑啊。”
係黎昕看見了她眼裡的心疼,以為自己的話說過了惹得年夏難過,連忙慌亂地道歉:“抱歉,我玩笑開過了。你彆難過,都是假的。”
年夏扔掉了手邊的拐杖,徑直伸手抱住了係黎昕。
她想用行動告訴他不必遮掩,一切難事都已成了過去。也想告訴他不必像小獸一樣,一個人藏起來舔血。
係黎昕卻以為自己著實嚇到她了,惹她害怕難過,才會讓她丟掉了拐杖,抱住自己尋求心安。他在她開口之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地在她耳邊說道:“年夏,彆怕。以前有人告訴我,這世上惡鬼很多,但隻要你眼裡有光,心裡有愛,便能在這世上橫行,不懼鬼神。”
“係黎昕。”她知道他誤解了,輕輕喊了他的全名。
“嗯?”
她踮起腳尖環住了他的肩膀,像大孩子對待小孩子那樣安撫他:“我沒有在害怕。我隻是想告訴你,一切難事都已成過去,你不要駐足於過去,更不用獨自舔血,你還有輝煌燦爛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