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木的詛咒》,又叫《木乃伊之殤》。”
又是一首關於遊戲的歌?
難怪剛才他和那個總導演的兒子聊遊戲。
趙光韌激動地握緊了拳頭,老弟唱歌竟然這麼好聽?!
真的好聽!
你知道的,“唱歌好”和“唱歌好聽”是兩碼事。
唱歌好:音準好,節奏對,有感情,沒跑調。
唱歌好聽:不知道,就是好聽,愛聽,讓人沉浸其中,引起共鳴。
聽的時候,根本沒注意到他的音準、節奏什麼的,沒注意他的技巧,就是好聽,沒工夫關注彆的。
身為半透明老網紅,趙光韌震驚極了。
有這水平怎麼來夜店了,出道妥妥沒問題啊!
寶藏男孩不足以形容,這是個聚寶盆大神!
趙光韌渾身顫抖,那個預感越來越強烈,他越來越深信不疑——
大家付出的心血,曾經熬過的通宵,做過的低三下四的事,所有的一切,終究不會白費。
為了情懷。
這家店,也許真的還能堅持下去?
是的,我們是全國TOP20,我們還有翻身的希望,我們有容修了!!
貝芭蕾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渾身激出了一層層雞皮疙瘩。
之前聽說,他又彈吉他,又彈鋼琴的,就已經讓她覺得不可思議了。
但是,也僅僅是驚訝罷了,畢竟井子門到處都是玩音樂的。
——如果隻是上台唱首歌,並不可能引起轟動。
萬萬沒想到,容修的嗓音,比他的手指更能撩動人心。
不對,其實在和他聊天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他的嗓音很好聽了不是嗎?
所以他不太吃辣。
所以,這把好嗓子一定要保護好了才行,這個男人很自律,自控力應該很好。
蒼木站在原地,心潮澎湃得無以複加。
容修……
真的回來了。
他沒有退步,他沒有放棄音樂,他真的回來了!
回過神時,蒼木才發現,趙多寶不知什麼時候悄悄離開了。
多寶坐在了架子鼓前,隨著鋼琴的旋律,輕緩地敲擊著節奏!
緊接著,貝斯手也走了過去,把簡單卻渾厚的低音,加了進去。
蒼木的水平有限,但他還是猶豫了下,這個曲子他有印象,這個水平給容修伴奏應該沒問題。
一定要幫到容修才行。
勇氣也不知從何處而來,蒼木回到屬於自己的位置,快速將效果器音量踩小,電吉他的失真音色,若隱若現地加入了進去。
場內很快就有人激動地談論起來。
“阿木木的詛咒,LOL裡的英雄主題曲,大招是痛哭,一哭一地水。”
“他是所有英雄裡最悲劇的人物了,身上有詛咒,所以沒有朋友。”
“MV看一遍哭一遍!”
“你什麼段位的?”
“記得有一次我選英雄,不小心點錯了,點到了阿木木,聽見他說:‘我還以為你永遠也不會選我呢。’
“當時我就愣住了,心裡挺難受的。
“記得以前,我特意花錢買了他,後來新英雄出來就去玩彆的,再也沒理過他了……”
有人科普了這首歌的信息。
恍惚間,聽眾們沉浸在悲傷的旋律中,跟隨著阿木木的腳步穿行了整個大陸。
他們看見,小男孩孤身一人,尋找著,迷茫著。
他想和能理解自己的人交朋友,但是,所有人都遠離了他,甚至是……排斥他、討厭他、驅趕他。
悲情的身世,絕望的命運,被詛咒的阿木木。
他身上的詛咒,會給周遭帶來了不幸,可是,他自己卻是不死之身。
誰會喜歡這樣的異類呢?
——我們不喜歡你,不為彆的,就是因為,隻有你,和彆人不一樣。
——你和彆人不一樣。
他獨自站在窗邊,聽見惡魔在他的耳邊輕聲低語——
他說:你永遠都是一個人。
他說:孤獨,將是你最後的歸宿。
淒寂的嗓音中,帶著壓抑的悲傷與憤怒。
彌漫著迷惘、無奈與失落。
容修的那把好嗓子,正在低聲敘述著一個孤獨者的內心世界。
每個人心裡,都住著一個阿木木。
遍體鱗傷,孤獨無助。
夜深人靜時,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比如,容修自己。
曾讓身邊的每一個朋友身纏厄運,卻一點反抗的力量也沒有。
直到最後,鮮血淋漓,不得不各奔東西,殘的殘,毀的毀。
一點轉圜的餘地也沒有。
九年。
這座墓碑,他恐怕要背負一生。
十指重重落在琴鍵上!
他用英文唱——
“那些悲傷與絕望,傷得他體無完膚,
“當他回過神,一切都已經發生,
“憤怒和苦悶,湮沒了他脆弱的靈魂,
“魔性爆發,從此失控——”
想要掙脫!
想要抗拒!
想走出荊棘泥潭!
突然間——
“Yeah……Ah——!!!”
突如其來的,一聲高音!
穿透了整個Live House!
鋼琴、重金、小煙嗓的齊聲爆發!
將激烈的情緒徹底地爆發了出來!
這首歌的特彆之處——它的副歌,隻有一個字。
是的,隻有一個字的高亢副歌!
是他撕心裂肺的呐喊與哭泣。
“……Ah——!”
*
遠處。
沈起幻的胸口劇烈起伏了一下,望著唱歌的青年。
深藏在大腦深處的記憶告訴他,這就是他一直以來沒有放棄尋找的那個聲音。
——多年前的一個淩晨,沈起幻開車到東四,經過一個烤串店,聽見路邊攤有幾個男孩在一起唱歌,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那歌聲並非扯嗓子亂喊,竟是很專業的和聲。
而主唱的那人,像極了此時聽到的這個嗓音。
真的是他嗎?
當時,因為是雙黃線,他開到十字路口,轉回去,卻再也找不到那夥人了。
燒烤店的餐桌上,隻留下一簇養在水裡的花,就是那種在透明的小玻璃瓶裡用水養著的一團紫色的花。
烤串店的老板娘說,“那群小夥子是歌手,好像就在附近唱歌的,聽說客人打賞這一瓶花兒,就值三百塊錢呢!他們剛收工,背著吉他,具體也不知道是哪個酒吧的。”
酒吧,唱歌,送花……
跑花場的?
這是對方留下的唯一信息。
沈起幻開車繞了老遠,大半夜的,人沒找到,拿了一瓶紫色的花兒回家了,後來一直養著,直到養死為止。
紫色風信子。
花語:燃生命之火,享豐富人生。
沈起幻單方麵認為,這句話是那個人留給自己的人生箴言。
紫色風信子。
也是“奇幻紫”的由來。
九年。
是這個聲音麼?
沈起幻眼中忽明忽暗,沒有注意到身邊人的反應。
“轉調了。”
再次唱到副歌,淩野的表情變得十分難看。
他將目光從沈起幻的臉上移開,望向舞台上的那人:“多高了,highC?”
“D5,”沈起幻說,“華彩有個音E5。”
“有那麼高嗎?”石天一不敢置信,“不會吧,聽不出來,怎麼唱的啊。”
“混聲,頭聲,邊緣振動,”沈起幻說,“遊刃有餘,應該不是極限。”
很多直播平台上的唱歌網紅,可能連a都唱不了。
“操!霧操草草……男聲應該比女聲低八度吧,他沒低?他該不會……還會唱咽音吧?”
石天一咕噥著,眼珠子咕嚕亂轉,小聲問:“老大,你說,他那個嗓子可能嗎,咽音?”
沈起幻挑眉:“你覺得,他是什麼嗓子?”
“小煙嗓兒啊,嗯?不是嗎?”石天一不由愣住,“不是,挺有磁性的,妥妥的煙嗓啊!”
“現在看來,沒錯,”沈起幻輕笑了一下,“不過,他是個聲音演員,他說話不是這個聲音。”
石天一有點懵逼:“不會吧?”
淩野:“……”
兩人對話時,主唱淩野緊咬著牙,一直沒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