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救回來的時候，在醫院昏迷了三天三夜，醫生幾次下病危通知書，我在床邊看他，幾乎有些認不出來是他了。”
“後來我從警察嘴裡偷聽到，那戶人家的女兒經常騎著他去田裡，高興的時候還會用繩子拴住他的脖子。他一哭，那戶人家就會打他，對著後背、大腿，看不見的地方，手邊有什麼就拿什麼，他身上甚至有好幾處燙傷、鞭傷……他晚上睡在一個露天棚子裡，一下雨，就會生病。”
秋晟說到這裡，眼睛隻看向一處，泛著紅血絲，嘴角卻輕輕勾著，溢出一聲冷笑來。
“病了，那家人就喂他吃幾顆藥，把他扔在地上自生自滅……餓的狠了，那家人會把剩飯‘賞賜’給他……”
陳柔柔視線一片模糊，濕乎乎的液體不受控製的順著臉頰滑下，聲音出來時，她才發現竟然有些說不出話。
“花景哥……他是怎麼被發現的。”
出聲時，她才發現她的聲音如同生了鏽的齒輪，不禁從鼻腔中發出來一聲哽咽。
“他……”秋晟靜默了一瞬，張著嘴巴，什麼也沒有說。
很長一段時間裡，他總會想起花景被找回來那天，南城下著暴雨，像是一串串劈裡啪啦的珠子砸在地麵上，雲暗沉沉的壓下來，把人悶的透不過氣來。
秋晟搖頭笑笑，眼眸裡卻遍尋不到絲毫笑意：“當時我聽警察和他同事聊起來救人這件事，說當時有幾個搜救的人都被垃圾場給熏暈了過去，小孩還偏偏被堆在最下麵，搞得他們又是戴麵具，又是穿防護衣，才把人從垃圾山裡救出來。”
“那家人真不知道怎麼對待這個小孩，把他扔到這種地方。”這句話近乎從牙縫裡擠出來。
陳柔柔從秋晟臉上看到了一絲不屬於他的脆弱蒼白，卻又轉瞬變得危險起來，如同一隻蟄伏著伺機而動的獵豹。
她嚇得一哆嗦，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秋晟是想把那家人殺了的。
但事實是，花景出事那一年，秋晟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罷了，就算氣憤，也毫無辦法。
可是，那樣的話，反而會更加惱恨吧……惱恨自己的無力。
“哥……你不要”怪自己，後麵的話沒來得及說出來，到這裡戛然而止。
秋晟那雙看似平靜實則波濤洶湧的眼眸向她看過來，藏著深深的悔意。
“綁匪真正要綁架的，是我。這件事，是我在爸爸書房外麵偷聽到的真相。”
“本來該遭受這些的是我，這一切，他是代我受的。”
陳柔柔原本稍顯柔順的發絲一片淩亂，她眼眶通紅，眼淚已經不知道流下多少。
她知道，說出這些話的秋晟並不會比她好，現在沒有眼淚的秋晟在七歲聽到真相的那一刻，眼淚就已經流乾了。
幾乎已經認不出樣子的玩伴，從彆人那裡聽來的非人遭遇，最不合時宜應該知曉的真相。
一個七歲的孩子，心理會像現在這麼強大嗎？
就陳柔柔自己來說，她那個時候還是隻會抱著洋娃娃向同學炫耀的年紀，但是秋晟那時候就已經要學會接受是自己間接害了玩伴的事實。
用力吸了一下鼻子，陳柔柔覺得自己現在像個風中淩亂的傻子，“哥，你是不是怕接近花景哥，會讓他再一次受傷。”
秋晟點點頭，揉了揉她的發頂。
他苦笑一聲，眼前閃過回憶。
“說實話，我沒想到他會跟我表白，他小時候性格很彆扭，綁架之後，為了不讓彆人覺得他難過，就更彆扭了，我看得出來，他隻是不想讓其他人為他傷心了……”
“就是這麼一個嘴硬心軟的人，說喜歡我，用儘所有的勇氣……可我卻告訴他，我要走了。”
陳柔柔之前一直在京都，小的時候也很少和秋晟見麵，隻知道從秋晟十幾歲的時候到現在，他都在軍隊裡參加訓練。
所以說，原來秋晟竟然是在花景哥和他表白的時候走的？
那也太渣男了吧。
看出陳柔柔眼裡的鄙夷，秋晟也不惱，反而笑了。
“其實我知道我陪不了他多久，那份文件我早就知道了，我知道爸爸也是為了我和小景的安全著想，我知道有那麼一天。”
“所以他向我表白那天，我就拒絕了他。”
陳柔柔皺眉：“你這麼做，是不是怕走不了？”
“你喜歡他。”陳柔柔展眉一笑，肯定道。
秋晟沒有否認，隻是神色莫測的看向陳柔柔。
陳柔柔摸鼻子，“怎、怎麼了？”
“所以現在花景是我老婆，你彆想打他主意。”
秋晟說完，在陳柔柔腦門上彈了一下。
陳柔柔捂著腦門，這輩子沒這麼無語過。
“嘁，隻敢跟我耍橫，不敢去告訴他真相。”
秋晟微微一笑：“看來你是不想要【柔情似水】這個賬號了？”
陳柔柔鼓起臉頰，眼睛瞪得極大。
“你！你不許沒收我賬號。”
沒收這事秋晟可沒少乾過。
“那就看你表現了。”秋晟眯起眼睛，“否則，下場你是知道的。”
他說完，給了陳柔柔一個瀟灑的背影，上樓了。
“膽小鬼。花景哥怎麼看上你的。”陳柔柔撅嘴嘟囔道。
嘴上雖然抱怨著，陳柔柔卻又看著樓梯笑了笑。
“能遇到真是太好了。”
是啊，要是沒有《青城煙雨樓》的相遇，可能她根本沒有機會知道這兩人的事情。
不過聽秋晟的意思，似乎沒想說出秋暮涼是秋晟的真相……那豈不是還要被花景哥當妹妹？
想到這裡，陳柔柔撲哧笑出聲。
“老狗比！就該讓你嘗嘗男扮女裝的滋味。”
笑夠了，陳柔柔想起一件必要事，打開手機購物軟件，下單了兩個變聲器，這才回到樓上房間美美的補覺去了。
*
“媽的，老子終於到59級了。”
“哈哈，誰沒到啊，現在全服估計都卡在59級了吧？有人知道晉級方法嗎？”
“有了有了！官博更新了，兄弟們快去看。”
世界頻道一片熱鬨，隨著一句‘官博更新’，玩家們紛紛湧入官博。
官博內容很簡單，是說晚上七點鐘會進行遊戲內容更新，更新內容一反常態，一點都沒透露。
玩家們驚訝不已，但都明白，這次會是一場大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