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這一去,竟是三個月都沒有消息。從公安傳來的簡報倒是新吳候孫權囑咐駐在巴丘的將士,繼續日常操練,沒有提及護軍何時返回。又過了三個月,呂蒙收到調令,命他和周泰前往公安述職。
返回吳地第二天一早,呂蒙趕到中護軍司,被告知護軍今日沒有升堂,命他直接到府邸見麵。呂蒙隻好暗叫命苦,轉奔周瑜住宅而去。
呂蒙從未到過周瑜在公安的住處。不待他走近,門口的雜役眼尖,離著很遠就利索的施了個禮:原來是領軍手下的一個親兵。“大人說不必通秉,校尉請進吧。“
大街上的嘈雜突然消失了,院內的幽靜讓呂蒙精神為之一振。房舍並不大,但錯落有致。青竹與古柏相映,眼前鳳尾森森,耳邊龍吟細細,偶爾傳來水漏的計時聲。地上沒有鋪磚,隻是留著青苔草皮,間雜幾塊落腳的石板。呂蒙小心翼翼的踏過石板,遠遠看見周瑜正和一個人在正堂上閒談。
他正要踢掉靴子進屋,不防旁邊悄悄走來一個垂髫女侍,對他略施一禮,俯身幫他脫了靴子,然後竟取出一方白絹,仔細把他的衣服下襟撣了一遍。
呂蒙渾身不自在的時候,抽空兒看了看周瑜。後者談興正濃,還沒有注意到他。大半年沒有見過領軍,他有些認不出對方了:大概是因為此時的周公瑾峨冠博帶,身著一領素色長袍,竟是地道的士大夫打扮。他身邊是一個小小的吊炊,細細的爐火旁是一鼎待培的龍涎香。
對麵那人也作士大夫裝扮,在護軍麵前並無拘束,侃侃而談。周瑜聽得多,說得少。他在給對方續茶之際,抬頭看到了呂蒙。
“子明,你來得正好。快來見過子敬。“周瑜招手。
呂蒙向周瑜的客人作一長揖,對方也長跪施禮。兩人互換了名謂,然後魯肅向周瑜請辭:“多謝公瑾的舉薦。時候不早,我就不耽誤你辦公事了。“
“子敬你在笑話我。我這裡分得清什麼公與私。榻上策既然為主公所采納,付諸入日程也不過是這兩三個月的事。兄太大有可為!我拭目以待。“周瑜站起來送客。
等到魯肅出門,周瑜這才轉過身來看了看呂蒙。“返回公安,一路可順利?“
“回領軍,一切都好。幼平與我同行,他已經去都護司簽到了。離開巴丘大營,他真是一百個不情願呢。“
周瑜搖搖頭:“吳候與幼平有舊緣。主公點名要的人,沒有辦法。“眼光一轉,“你回到公安,又作何想?“
“我?“呂蒙臉上發呆,腦袋裡麵卻在急轉。“當然高興啊。我有高堂在城裡,要不是領軍的調令,我已經三年沒有見母親了。“
周瑜微微一笑:“子明孝順,我正好成人之美。“他這一笑,倒是讓呂蒙立刻認出來,這個周郎還是以前那個在水師營裡青年將領,剛才的陌生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久沒見,較之以往如何?“周瑜問。
“領軍清減了。“呂蒙脫口而出。
周瑜一怔,隨即噗哧一聲笑出聲來:“難得你關心。我是問你家高堂!“
呂蒙的臉紅到了脖子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