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看著少女的狀態覺得一陣不妙,在她開始自虐前立刻飛撲過去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還好手指隻是淺淺地劃過眼球。
林祖祖發出淒厲的慘叫,拚了命地掙紮著。
李清沒有辦法,隻能緊緊地將她抱在懷裡,讓她無法繼續折磨自己。
如果……如果沒有做那該死的測試,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一切了。
如果女人不知道少女受傷,沒有過來照顧她。也許少女也隻會是拉上窗簾、吃著外賣,孤獨卻安然地度過這個夜晚。
對不起……都怪我們……
李清想著,不禁將她摟得更緊了,隻期望她能平靜下來,不再繼續傷害自己。
空氣中彌漫的強烈的血腥味,慘不忍睹的現場,姍姍來遲的伊廷邪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還是來晚了一步。
眼前,少女野獸般瘋狂的模樣與記憶中的某個身影重疊。
伊廷邪走到少女麵前蹲下,用力捏住她的下巴,使她張開嘴,製止了她咬舌的舉動。
“你想複仇嗎?”
伊廷邪的話雖然出人意料,但竟然讓嘶吼著的少女停止了下來。
她喘著粗氣盯著他。
“比如,把凶手碎屍萬段。”
可能是因為“凶手”二字刺激到了少女,她又開始掙紮。
“雖然,你的母親可能並不想你去複仇。”
少女愣在那裡,淚水再次湧出。
“可是,你自己呢?真的不想抓到凶手嗎。”伊廷邪嘗試著鬆開了手,發現她暫時好像不會自殺了。
“殺……殺了……”
在精神和□□雙重的巨大打擊,林祖祖暈了過去。
伊廷邪緩緩起身,看向窗外,外頭的街道再次“熱鬨”起來。
十幾輛警車鳴笛而來,趕到現場的10隊訓練有素地維護起現場的秩序,配合警察拉起警戒線。結界師升起屏蔽結界,使這片區域的電子設備完全失效,靜默結界在已經發生完戰鬥的地界已經沒有用處。其餘隊員調查起目擊者的情況,為善後組收集信息。
***
林祖祖艱難地行走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那墨色濃稠得仿佛有了實體阻礙著她的行動。
一顆圓球狀的物體滾到她的腳邊。
“快跑。”那個警察的頭顱對著她說道。
一隻手捏住了她的後頸。
“殺了你、殺了你、殺了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卡洛斯瘋狂地大笑著。
一道光束出現在她的眼前。
“祖祖,我愛你。可你……”
“為什麼殺了我?!!!!!”
身體滿是接縫的媽媽立在光束中怨恨地大喊著,左眼眶中少了一顆眼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祖祖滿頭大汗地從噩夢中驚醒,她抓起床頭的水果刀就對準自己的手腕,剛要用力耳邊突然響起了那個邋遢男人的話。
——你自己呢?真的不想抓凶手嗎?
少女遲疑著將刀往下挪了2厘米,微微用力,細密的血珠滲出,滴落在潔白的床單上染出一朵朵血色的花。她仿佛感覺不到疼痛般割下一刀又一刀。
等到李氏姐弟趕到時,她的左小臂幾乎被劃爛了,不少皮肉已經翻了過來。
即使冷靜如李沁也不由地皺起眉頭,她迅速為少女打下一針鎮定劑。
等林祖祖再醒來時,隻覺得全身無力,不能動彈,左手臂火辣辣地疼痛著。
她低頭一看,發現在被束縛在那種電視劇中精神病人才會穿的約束衣中,並且被很粗的皮帶一圈圈從頭到腳牢牢地固定著。
她靜靜躺著,沒再想著掙紮,她注意到床邊還坐著個人。
“折磨自己有什麼用?”伊廷邪見她醒了便開口道。
他依舊是邋遢大叔模樣,長發隨意地在腦後束起。
“如果……我乖乖被殺掉的話……我媽媽就……”林祖祖想到那時候他對自己說的話,實話實說地表述了自己心中所想。
“你記住,無論什麼時候,‘想活下去’這個念頭都不是錯的。何況,真正有罪的,並不是儘力掙紮的你,而是那些凶手不是麼?”
“可……媽媽她……還是因我而死,我不該去打擾她。”淚水溢出眼眶,順著太陽穴流下。
雖然可能是警官把她叫來的,可如果不是自己先打的那通電話……如果不是自己沒忍住打開了那扇門……媽媽也不會……
少女無聲地哭著,伊廷邪看著那隱忍悲痛的神情,微不可及地歎了口氣道:“我曾經,親手殺死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把他這一生的隱痛告訴一個受害人。
林祖祖有些吃驚,轉過頭看向男人,發現他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她終於辨彆出隱藏在他雙眸深處的那種感情——
悲傷。
“我失去了關於那時所有的記憶。隻記得回過神來,我滿身是血,被大火包圍,她的屍體就倒在我的麵前,心臟的致命傷就是我手中的刀刃所造成的。”
“我絕不可能傷害她……所以我查了五年,動用了所有可以使用的力量,卻依然一無所獲。”男人抬起頭看向少女。
“而你,雖然擁有著最痛苦的記憶,但你知道敵人是誰。隻要活著,你還有足夠的時間能夠抓到她,同時,你……也擁有力量。”
她想起了與那種怪物戰鬥時,她的速度、力量、技巧和……心情。
那種……暢快而理所當然的心情。
難道,她也是個怪物麼?
“無為即是罪惡,不能為則會痛苦。”伊廷邪見她沒有回道便繼續說道。
“明天,善後部門的人就帶著精神係法師來了。”伊廷邪走出病房。
林祖祖大概能猜出這個法師會做的事,但她不太清楚男人告訴自己那麼多事情的原因。
望著男人離去的背影,她突然有了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