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村姑辮絕對不夠，她又不能戴帽子遮蓋自己的頭發，沒有員工那麼打扮，會顯得欲蓋彌彰。

班昭予想了想，最後從材料裡掏出一條土氣的紗布圍在自己的脖子上，把身體佝僂成駝背的樣子，她現在從背後看起來，與工廠裡最多的中年女人彆無二致。

“你怎麼打扮成這樣？”向來沉默的小男孩第一次與班昭予說了話，不過她沒空表示，隨口敷衍道：“角色扮演呢。”

“肯定乾了壞事，現在經理來抓包了。”小男孩無情戳破了班昭予的掩飾，不隻是他，所有人看著班昭予的表情，都一臉了然。

媽呀，她平時應該隻剝削了小男孩一個人，還有管理比較煩她，她沒得罪過誰吧！

她不工作是在造福廣大同事，把自己的指標讓出去，說白了就是主動找死，把自己的生命讓給他們晉升。

而且，她看得出來，經理也不是給自己找事的性格。除了小男孩，應該沒有誰會舉報她吧。

應該吧。

……

“鑒於第五工廠最近效益下降得實在嚴重，我決定，今日份的十個抽查指標，全部用在你們廠內。”說完，經理就指了一個正在給圍脖上繡花的短發女生，“你，過來。”

接下來，他又陸續叫了兩三個年輕的短發女生，都與班昭予的身形相似。這下流水線上的員工全都在偷瞄認真係帶子的村姑辮的“佝僂”女生，罪魁禍首已經昭然若揭。

已經抽查到了第七個，班昭予係蕾絲帶子的手微微顫抖著，隻要再查三個，她就安全了。

求求幸運之神，千萬不要查到我！千萬不要舉報我！

抽查到第八個的時候，經理的表情已經變得有些不耐煩，第五工廠其實沒有多少短發年輕女生。

他本來以為，可以輕而易舉逮到偷看他笑話的老鼠，加以懲戒，如果發現這人工作指標沒到，他正好直接殺了她泄憤。

可是，今天他在第七工廠碰了一鼻子灰，現在連泄憤的老鼠都抓不到！已經處在最頂端很久的經理第一次感覺到憋悶。

今天抓不到，明天還有十個抽查指標，反正他還有還多天可以慢慢耗，他就不信他抓不到！

已經查完第九個短發女生了，現在隻要再躲一個，她就徹底安全。

班昭予工作的手不自覺慢了下來，還有那麼多短發女生，她不信經理非要抽查她這個梳著村姑辮的“中年婦女”。

這時，身邊的小男孩突然拍了拍她，並示意她去看坐在經理附近的那個女人。之前有人提過，她是前任管理的相好，自從管理死後便有些沉默寡言。

也許女人察覺到了什麼，管理死後她就沒給過班昭予一個好臉色，班昭予也沒在意，以為就是單純自己不招她喜歡。

可是現在，女人不停地在給經理使眼色，而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正在指向自己！

她不敢明著得罪班昭予，害怕她心生怨氣當場和她同歸於儘，於是就用這種方式，暗算她，給前任管理報仇。

經理明白了她的暗示，大跨步地朝班昭予的方向走來，橫肉的臉揚起一個奸佞的笑，仿佛下一秒，就要把班昭予整個人都捏碎。

怎麼辦？怎麼辦？她怎麼這麼倒黴？為什麼要得罪戀愛中的女人？

現在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經理的腳步越來越近，冷汗浸濕了她的後背，如果現在決鬥，她根本沒有勝算！

“經理先生，今天是我偷溜出去的。”不遠處，一個梳著短發的女生突然站了起來，聲音清甜又堅定，聽起來很熟悉。

班昭予偷瞄過去，是白樺！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剪了跟自己一樣的短發，此時她站起來，單薄的身軀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可她卻站得那樣挺立。

“小姑娘，你可知道說謊的代價？我最討厭不誠實的員工。”經理一扯他臉上的橫肉，扯出一個陰森的笑容。

“是我。”白樺的聲音更加堅定。

給經理打暗示的女人此時有些急了，她不管不顧地起身，忙道：“經理大人，你彆聽那姑娘瞎白話，無論發生啥，就是五十四號乾的！我以我的性命擔保！”

“彆急，”經理饒有興致地看著背對他佝僂著身軀的班昭予，“彆裝了，今天我就剩一個抽查名額，我打算抽查你的朋友，你不用擔心。”

說完，經理大手一伸，白樺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從遠處拽了過來，隻見經理看向她的眼神一閃，接著，獰笑著看向班昭予。

再裝也沒意思了。班昭予扯下所有的偽裝，回頭與經理的駭人目光對峙。

“你看好了，白骨工廠如何懲罰說謊的員工。”

瞬間，白樺從上空墜落，狠狠摔到了地上，她又被連摔了三次，痛得嘔出一口鮮血。

懲罰完，白樺像破布一樣被扔在地上，經理嫌棄地嘖了一聲，“看到沒，這隻是說謊的代價，我猜你肯定沒完成工作指標。”

“所以，享受你最後的時光吧。”

經理離開了第五工廠，班昭予沉默地把白樺背起，去找生產醫療產品的第四工廠。

白樺躺在班昭予的背上，已經陷入了昏迷。

班昭予的眼神逐漸發狠，她把拳頭攥緊，而又鬆開。

最後的時光？

到底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