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彆說,她還真沒看到。
她悻悻地搓了搓鼻子,嘿嘿笑了笑,湊上去看帕子,邊看邊誇他:“範郎君你真厲害,我就沒看見。”
範煜抬眸看了這個馬屁精一眼。
帕子一角,留下一個繡上去的字——瑛。似乎是名字。柳楨不覺出聲:“瑛姑娘?”
範煜點點頭,淡淡看了床上一眼,回道:“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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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做到這個份上,我們也該歇歇了,”柳楨和範煜走出地字四號房,她說,“等明兒一早,衙門的人來了,剩下的交給他們處理,我們繼續上路吧。”說著,抬頭看了他一眼。
“好。”範煜不假思索地回答。這讓柳楨有些意外,她以為,他會想把這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了再走。
許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說:“術業有專攻。”還是讓乾這個的老本行來管吧。
正要分彆,停在房門外,看出柳楨似乎心不在焉,範煜問道:“跟在你身旁的那位姑娘呢?”要說剛才聽到尖叫,應該出來了才對。
“她呀,”柳楨嘴上罵著,心裡卻縱容道,“也許是睡懵了,還在夢中見周公呢!”她朝他擺擺手,眼睛已經快睜不開了。
“行了,睡覺去吧,明天見。”柳楨說。
“明早見。”範煜抬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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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了地字五號房的牌子,柳楨推門而入,直衝床而去,嘴裡嘟囔著:“小蓉,你個壞家夥,怎麼不等我就睡了?”
柳楨攤在床上,一條胳膊橫在眼上用來遮蔽燈火,說了半天,卻沒見半點回聲,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她皺著眉頭睜開眼,暈暈乎乎地四處找小蓉的人影,誰知道,這個房間,除了她再無他人。
小蓉失蹤,柳楨的睡意一散而儘,她彈起來,喊道:“小蓉?小蓉?”卻仍然沒有回應。
房間內沒有打鬥的痕跡,小蓉會武,想要抓走她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柳楨一邊想著,一邊來到了窗口處,隻見紙窗緊閉,隻不過,在角落裡戳開了一個洞,這不得不讓她聯想到迷藥。
房內的迷藥差不多已經散儘,顯而易見,距離小蓉被抓走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了。
柳楨呼吸一滯,她想要從敵人的手中救出薑雁,現在卻將更多人牽扯進來。她沒有歎氣的習慣,因為她覺得時常歎氣會使人的心情變得鬱悶和煩躁,可是現在,一口氣從她嘴中歎了出來,這是一種羞愧的、難堪的和對現實無能為力的歎息。
當目光再次聚焦,停留在了木桌上的紙條上。
——魚在陰影最大之日上鉤,彼時必然啼哭不止。
室中有玉,芙蕖之實。
一摸一樣的暗語,昭示著抓走小蓉的和抓走薑雁的同一批人。
範煜說的沒錯,她現在何嘗不像是紙上所寫的那條“魚”?躲在暗處的敵人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她:放棄吧,放棄吧,現在回家去,就是一種最好的選擇。
柳楨手上攥著紙條,垂著頭卻低低笑了。那是一種怎樣的笑啊,無畏的,肆意的,嘲弄的,總之是不會如他們所願的笑。
她將紙條疊好,放進袖子裡,再次檢查了一下包袱,銀子並未損失,說明他們確實是為人而來的,而非錢財。
如果說,剛才她還認為發生在地字四號房的是一件簡單的殺人案,那麼現在,她不得不將它與那群綁匪聯係在一起。
柳楨敲開地字三號房的房門,裡麵露出一張睡意朦朧的眼。
“又怎麼了,大小姐?”範煜說。
“小蓉不見了。”她推開門,輕車熟路地去到範煜的床上,躺了下來,“屋裡有殘留的迷藥,我不敢久留,今晚睡在你這,像你這樣的大好人,一定不會介意吧?”
範煜一下就想通了前因後果,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明天是否再歇一日?”
“你好懂我。”柳楨含著哈欠,含糊地說。
範煜認命地找掌櫃的要來一床褥子,在床旁邊打了地鋪,原本還想再多說兩句,卻發現柳楨的呼吸已經淺了,便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