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地獄,卻依舊能笑得如此燦爛。
下一瞬間,無數個怪物撲上去,對他死命撕咬開來——
一切好像變慢了,自己的腳步是如此遲緩,怎麼都沒辦法到他身邊。
幾qiang過後,一切歸於平靜。
蘇鈺瘋狂扒著那堆起的屍山,卻怎麼也摸不到最底下。
再也看不到那個人!
蘇鈺猛地一驚,眼前還是鯉泉的小客廳,蕭廷鈞也還活得好好的。
他驚出一身冷汗。
這個幻覺如此真實,他都能感受到鼻子底下的腥臭味。
從人心最深處勾起恐懼與惡心,讓人厭惡。
那是戰爭的味道。
熏得蘇鈺又頭暈了。
他握著電話的手,一直沒能放開,好像下一瞬,就會暈倒一樣。
蕭廷鈞走進來。
蘇鈺露出一個極為勉強的微笑,坐到了一邊的沙發上。
蕭廷鈞立刻覺察到了他的不對勁,他對小瞳使了個眼色,小瞳心領神會,立刻去廚房,那兒有一碗粥,已經在爐子上煮了好久了。
小瞳端著一個托盤,如玉的小瓷碗,邊上放著一隻極其小巧的勺子。
這一套東西,不像是要吃粥,倒像是要吃燕窩。
蘇鈺揭開蓋子,白粥,有種莫名的香氣。
無數道小鉤子,不斷挑動著他的神經,勾起本能帶來的欲,,望。如同孩童希望得到母親的乳,液,蘇鈺想要舔一舔那碗裡的東西。
他拿起勺子,輕輕攪動一下,下麵的紅棗翻了上來,順便帶起了一絲絲的鐵鏽味。
這味道,瞬間就沒有那麼動人了。
“我吃飽了。”蘇鈺咬了一下舌尖,將蓋子蓋上,推到一邊。
人應該好好克製自己的欲,,望。
蕭廷鈞一直注意著他的小動作,手指點了一下桌布:“蘇鈺,人是靠欲,,望而活著的動物,有了欲,,望,才有前進的動力。遵從自己的欲,,望,不見得是什麼壞事。”
這段話,如果不是蕭廷鈞說的,蘇鈺或許會聽上一聽。
隻可惜蕭廷鈞這麼說,蘇鈺心中上了兩分懷疑:“我隻聽說,壁立千仞無欲則剛,什麼都想要的後果,是什麼都得不到。”
蕭廷鈞低著頭,突然抬眼,射出淩厲的光。
蘇鈺欣然接納。
蕭廷鈞懶得和他打太極,轉頭吩咐小瞳:“今天務必盯著他把粥喝下去。”
裡麵有大量的信息素安撫劑,特彆適合蘇鈺這種信息素混亂的人。
還有燕窩以及其他的名貴藥材,這年頭,很難找——他是從第一基地前執政官的遺孀那買了一些,攢了好久攢下來的,外麵根本找不到這麼好的。
蘇鈺當然不知內情,隻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了蕭廷鈞的隱藏在冰麵下的暗潮。
生氣談不上,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生氣。
他接過碗,利落地一飲而儘,豬八戒吃人參果,往下吞,連其中有什麼都不知道。
“信號蕭帥有先見之明,把紅棗去了核。”小瞳收碗,插了一句,“要不然非把食管給紮破不可。”
蘇鈺眨眨眼。
蕭廷鈞這態度,轉變得未免也太快了些?
他動了動還沒好全的手指,好像前幾天讓他學狗在地上爬的,另有其人。
他還沒來得及深想——
“你最近都在屋裡?怎麼,不釣魚了?”蕭廷鈞靠在椅子上,順手拿起了放在一邊的書,隨意翻著,裡麵全是蘇鈺那熟悉的筆記——這本不是蘇鈺看得,是小瞳最近看得起勁的東西,順手就放在這裡了。
“馬上要去教書了——這幫兔崽子,都難纏得很。”蘇鈺的臉上不由自主浮出一抹微笑,當年大學時光,真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時期。
年輕,有肆意妄為的資本。
他也是老師眼中的頭號刺頭,難纏的很。
隻可惜,後來發生了些變故……等等,發生了什麼變故?
蘇鈺撓撓自己的頭,完全想不起來。
他的眉頭越來越深,根本想不起來,自己要做什麼。
“那你好好看。”蕭廷鈞提醒他,“我聽說,他們打算給你個下馬威。”
蘇鈺眼見他的情緒好了一些,也開玩笑似的道:“那我可要好好準備準備,嚇唬他們一下,順便告訴他們,蕭帥你告的密。”
蕭廷鈞摸摸下巴:“他們想請我上課請了好多次,我不去。”
蘇鈺看著他這得意的模樣,搖搖頭。
蕭廷鈞沒坐一會兒,就起身離開。他剛吃下來的地方,還得要好好消化掉,目前還不是閒下來的時候,他還有的要忙。
蘇鈺起身,把他送到門口,還對著回頭的他揮了揮手。
看著蕭廷鈞的身影消失在樹叢那邊。
他臉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了,嘴角留下被斧子劈過的肅穆感。
應付完蕭廷鈞,現在,他有另一個人要去處理。
原以為晾了這麼久,他該好好反省反省。沒想到,居然直接繞過我,去和我哥聯係!
既然在你眼中,我可有可無,那麼張晗,你也彆怪我!
蘇鈺的臉上一直都掛著笑,似乎從不生氣。
他微笑著,拿起釣竿,和小瞳打了聲招呼就出了門。
張晗每天都在溪水邊釣魚。
蘇鈺知道,他一直在等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