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布局有點奇特,車庫在一層,二層開始才是教室,所以不管去哪個班,都會先經過車庫。
林千芋走在前麵,若有所思地看著彆人一個個騎車瀟灑而去,大概是有點羨慕,她扯了下梁奈的袖子:“我在想要不要搞輛自行車。”
林千芋家住在向陽路上,離學校隔了三個紅綠燈的樣子,雖然不算遠,但每天走路回去也要點時間。
梁奈開玩笑:“那你到時候載我吧。”
“你家比我遠多了好嗎!”林千芋睜大眼睛,“那我送你回去之後,你也要再送我回去!”
“然後你再送我回去!”
“......”
說話間,那個少年開著黑色小電瓶車從她們身邊經過,消失在校門口。
初秋的傍晚,夕陽餘暉下。
風吹起他敞開的校服,拉鏈一下一下地敲打著他的後背。
她突然也很想搞輛自行車。
回去路上,梁奈坐在後座,猶豫許久才開口:“老爸,我想買個自行車。”
梁江微側過頭,像是沒聽清:“啊?”
她加大音量重複了一遍:“我想買個自行車!”
見梁江沒搭腔,她繼續說:“以後上下學你就不用掐著時間接送我。”
“嗯...晚上能在家安心做飯。”
“萬一老師拖堂什麼的也不用等我……”
她在腦子裡努力想著有自行車的好處,時不時補充一下,但聲音卻是越來越不確定,那份因為腦海中肆意向前的少年而升起的勇氣也在慢慢下落。
其實,她也沒抱太大的希望,畢竟,自己的話好像總歸會被父母忽略。隻是,剛才,不知為何,就莫名其妙的開了口。
就在梁奈安慰好自己,轉頭裝作毫不在意地數著路口有多少人等紅燈的時候,梁江才不鹹不淡地來了句:“問你媽吧。”
梁奈回過頭,愣了下神,低頭輕聲嗯了一下。
好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由林淑來決定。
一路上梁奈都在幻想有了自行車後跟他偶遇的畫麵。
那應該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傍晚,夕陽灑在兩個人身上,她騎著自行車跟在他身後。
喊出那句她想了很久的開場白。
嘿,你叫什麼名字啊。
於是晚飯過後,召開了一個簡短的家庭會議。
沒開兩分鐘,林淑就用不容置疑的聲音否決了梁奈的提議。
“不安全,不行!”
梁奈看著林淑一副說一不二的樣子,臉逐漸耷拉下來,嘴裡嘟囔:“人家很多都騎自行車的,還有電瓶車呢。”
“彆人是彆人,你不能總盯著彆人。”
“……”
林淑一拍桌子,決定了:“反正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梁奈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那個瞬間突然就覺得自己很委屈,好像積攢了很久的壞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她衝著林淑吼:“不可以不可以,我想做什麼都不可以,為什麼都要用你們的想法來決定我啊。”
林淑可能被女兒突如其來的情緒驚到了,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
大人都是如此,用他們吃過的米比我們吃過的鹽還多諸如此類的話。
企圖來掌控孩子的人生。
還會語重心長的說,我們隻是希望你少走歪路。
梁奈可不這麼認為,成長不就是要自己去走那無數的歪路。
夜色籠罩大地,天上隻稀稀拉拉掛著幾顆星星,閃著微弱的光。
梁奈在書桌前坐了很久才平複情緒。
她掏出數學作業寫了幾筆,外麵知了叫個不停,讓她很是煩躁。
門被敲了兩下,她也不想搭理。
林淑見裡麵沒有聲音,慢慢推開了門,把一盤切好的蘋果放在桌上,推到她麵前,語氣少有的緩和:“你實在想自己上下學的話,讓你爸陪你去買個電瓶車吧。”
梁奈突然有些內疚,林淑雖然脾氣急,但好像母女倆每次吵完架,先開口給台階的都是她。
反而是自己,憋著一口氣不服軟。
林淑說完又補了句專心學習,轉身輕輕關上門。
窗外知了聲不知何時停下了,星星綴滿夜空。
於是周末在梁江的陪同下,梁奈擁有了一輛迷你版的白色電瓶車。
梁奈在一旁看著老板給車裝籃子,有些興奮:“老板,這個車最快能開多少啊。”
老板頭也沒抬:“限速線不剪的話可以開二十。”
她不死心追問:“剪掉呢?”
沒等老板回答,梁江立馬打斷:“不準剪,二十開開好了。”
就這樣,梁奈擁有了一輛比走路稍微快點的代步工具。
但這並不影響她高興得仿佛已經坐上了少年的後座。
擁有了電瓶車後,梁奈不得不起得比往常更早,但她每天都跟打了雞血似的。
每天,都帶著那把傘。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著。
周五放學,梁奈照常在車庫裡磨磨蹭蹭地張望。
林千芋早就覺得這人一到車庫就不對勁,今天終於憋不住了,雙手交叉往胸前那麼一抱,搖著頭緩緩吐出一句:“奈奈啊,自從蹭你車上下學,我就感覺每天都跟個偷車賊一樣。”
梁奈聽她這麼一說,才驚覺自己行為確實有點偷偷摸摸的,她趕緊跨上車把腳撐一踢:“上車上車。”
林千芋在原地沒動,把手往梁奈身上一擱,調侃到:“說吧...這車...該不會真是你偷的吧!”
“想什麼呢!怎麼可能!趕緊趕緊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