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奈用手胡亂抹了下眼睛,還是控製不住地抽泣。
緩了一會才慢慢看清麵前的男生,衛衣大大的帽子蓋住半個額頭,劉海有些遮擋眼睛。
是程嶼,他正咧著嘴似笑非笑地歪頭看她!
太狼狽了!
梁奈怎麼也不會想到偶爾在大街上縱情大哭一場還能碰到自己喜歡的人。
第一印象都不好了。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他是童莫顏的。
想到這梁奈眼睛又開始酸了。
程嶼突然俯下身,雙手撐住電瓶車的龍頭,語氣認真起來:“梁奈,你怎麼啦?”
說完盯著她的眼睛。
梁奈努力控製住自己因抽泣而起伏的身體,大膽朝他看過去,聲音卻還是忍不住發顫:“你認識我啊。”
程嶼啞然一笑,接著又換回平常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我又不臉盲。”
接著又慢悠悠地說:“走吧,送你回去。”
梁奈永遠記得那天晚上,十月的夜風帶著一絲涼意,16歲的她推著車,程嶼走在左邊,路燈把她倆的影子拉的長長的。
梁奈特意慢下來,走在他身後,伸手想要抓住男孩的影子。
希望這條路再長一點,最好永遠走不到終點。
結果沒一會就到家樓下了。
程嶼雙手插在兜裡,隻扭了下頭:“上去吧。”
“好……”
梁奈推著車走了兩步,還是忍不住,轉頭多問了一句:“你剛為什麼笑?”
程嶼有點不明所以,腦袋往前一傾:“啊?”
“剛才,我從廁所出來,你為什麼笑啊?”
“哈哈哈哈哈,不告訴你,自己想吧!”
梁奈跑回家縮在窗戶旁目送他,晃晃悠悠地消失在夜色中,街道仿佛把他們隔絕在兩個世界。
前麵的廣闊天地是他的,而梁奈,隻能困在原地。
看著他走遠。
程嶼送完梁奈回去,沒走幾步就忍不住發笑,覺得這姑娘真是太有意思了。
先是撞破彆人表白緊張到表演原地石化。
讓她拿個紙巾給人擦擦眼淚吧,跑廁所拿了張廁紙出來。
然後又一個人在大街上哭得特投入,問她怎麼了吧,第一反應是他怎麼會認識她。
再想想好像不止今天愣頭愣腦的,每次見她都傻乎乎的。
又有點好笑。
梁奈還傻站在窗戶旁傷春悲秋呢,梁江就從房裡出來了,照慣例說了句:“回來啦。”
她趕緊嗯了一聲,低頭捂臉假裝肚子痛跑去廁所。
雖然梁奈早已做好了眼睛哭得紅腫醜陋的心理建設。
但是照鏡子的那一刻依舊破防了。
怎麼能那麼醜啊。
她就頂著這樣一張醜臉和程嶼在月下漫步?
梁奈趕緊用冷毛巾敷眼睛,確保彆人看不出來後才出來。
梁江這時已經坐在客廳看起了電視,他其實早看出來女兒眼睛紅紅的不對勁,故意沒有看她,語氣略帶小心地問:“玩的還開心嗎?”
她輕嗯了一聲。可能不管怎麼想要極力掩飾,父母都是能夠最先發現他們情緒的人。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回房間關上門,坐在梁江旁邊看起了電視。
梁江愛看釣魚節目,每次得空就要拉著她安利一下某個釣魚頻道。
果不其然,還是那個頻道。
梁江眼睛盯著電視屏幕,偷空掃她一眼,語氣柔和:“奈奈啊,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一定要和爸爸講啊,和你媽講也行。”
梁奈笑笑:“沒不開心,就剛摸了辣椒後揉眼睛了。”
心裡告訴自己,這是善意的謊言!要是和他說是為了喜歡的男生,他估計會擔心到徹夜難眠的。
為了他的睡眠,還是撒謊好了。
回房間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一點了,梁奈癱在椅子上,雙手往旁邊一垂,回想這一天,心情就像坐了過山車一樣。
最高興的時候給了她當頭一棒,最傷心的時候又獎勵她一點甜頭。
她使勁晃晃腦袋呼了口氣,側身從書包裡掏出程嶼借她的那把傘,打開,撐在桌上,剛想把下巴擱到桌上欣賞呢,想起來臨走前林千芋跟她說回家要報個平安。
她趕緊挪了個位置打開電腦,彈出一條消息和一條好友申請。
消息是林千芋發來的:你到家了嗎?
梁奈立馬回她:到了到了,剛在外麵看電視忘記和你說了。
她關掉聊天框,點開那條好友申請,是一個灰色頭像,上麵是數字22。
剛添加為好友消息就來了:備注一下,我叫程嶼。
她看到消息激動得差點從凳子上彈起來,冷靜下來直了直背,手指做了無數假動作後:你好,我叫梁奈。
消息一發出去她就後悔了,往後一倒重新癱回椅背上,眼光不自覺瞥向那把傘,猶豫半天決定主動找個話題:“你學號也是22嗎?”
“不是啊,我轉學來的,排最後...”
程嶼平時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今天不知怎的,洗澡的時候忽然浮現小姑娘一個人在那哭的樣子,有些擔心,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何青儒,讓他找林千芋要聯係方式。
本想問問她今天究竟怎麼回事,發完消息又不知道該怎麼問了,撓撓頭,把手機丟到一邊開始玩遊戲。
沒兩分鐘又不由自主撿起手機:“你今天乾嘛哭得那麼傷心?”
梁奈:“沒事......”
是你是你是你!
程嶼:“是麼,那我去打遊戲咯。”
梁奈回了個好,關了電腦坐回書桌前,把傘按褶皺仔細收起來,重新放回包裡。
下次,一定把傘還給他。
10月5日晴
很高興認識你,程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