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紗還是沒來得及說話。
因為那邊,正好洗完碗走出來的虎杖悠仁聽見這句,已經非常自然地接了下去。
“野薔薇的?姐姐穿得下嗎?”
語氣天真,表情無邪。
整個客廳詭異的靜默了一秒。
第二秒,隔著一個客廳的距離,原先還在野薔薇手裡的可樂已經被虎杖悠仁猛地捏扁,噗呲一聲,炸開一朵深棕色的水花。
而水花的另一頭,被噴了一臉的伏黑惠,頂著乙骨前輩略沉的目光,緩緩抬起了手。
然後照著語出驚人的虎杖就是一下!
“咚!”
“哦嗚!!”
聲音無比清脆。
一聽就知道是顆好頭。
被自己的腦補逗樂,理紗笑了起來,餘光則注意到乙骨憂太轉向了她。
下意識也看過去,他們對視了會兒,乙骨憂太問:“那……姐姐想留宿一晚嗎?”
少年的眉眼摻著星點笑意:
“反正明天也是周末。”
理紗眨眨眼,卻覺得,他好像不太希望自己答應的樣子。
*
理紗自然沒有留宿。
除了她隱約感覺憂太不想讓自己答應,她本人也沒有想過要留下來過夜。
另外作為交換,臨走前,她還有了點彆的收獲。
比如她更深入了解了一點咒術界——直接從影子裡冒出來的兩條任摸的狼犬,還有身體完全沒有辦法抵抗的指令式語言,都比那些蒼白的白底黑字更讓理紗記憶猶新。
同時她還知道,並不是所有咒術師都有……
術式?是這麼說吧。
像虎杖悠仁、熊貓和禪院真希就沒有。
其中真希不單沒有術式,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她連咒力也低微得像個普通人,平日裡需要通過眼鏡才能看到咒靈。
當然,她說完後,還特地表明:“沒有說普通人不好的意思。隻是在我們這個世界,咒力幾乎等同於一切。”
但事實上理紗沒有介意,她想的是: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
結果乙骨憂太一番話讓她打消了念頭。
“理論上行得通。”少年沉吟道,頂著眾人死寂般的視線,先給了一甜棗,“雖然咒具不好找,但可以試試。”
然後毫不猶豫給了一棒槌:
“隻要姐姐從現在開始,每天早上五點半起來晨練,在兩個小時內完成繞著600米的操場跑40圈;四肢負重5公斤來回折返跑20個來回;並且在半個小時內成功躲避移動木樁的襲擊。”
理紗:“……”
“堅持一個月,就能進行下一步。”
理紗毫不猶豫選擇放棄。
走的時候,所有小同學都下樓歡送。
“姐姐拜拜——”
“下次再來玩哦姐姐!”
“理紗姐記得通過我的好友申請!”
“鮭魚鮭魚!”
“汪嗚~”
理紗笑著衝身後的一群人揮手,看著宿舍樓昏黃的燈光從後麵籠罩出來,給他們每個人都覆上一層模糊光暈。
去門口路上,理紗終於有心情觀察一下高專。
乙骨憂太走在她斜後側,安靜得仿佛不存在。
直到理紗左看右看,忽然望見兩人有些許重疊的影子,才想起什麼,轉頭:“憂太。”
乙骨憂太從手機屏幕中抬眼,“嗯?”了一聲。
理紗往後退兩步,走到乙骨憂太旁邊:
“我剛才就想問,你為什麼不想參加那個姐妹校交流會?”
乙骨憂太看著她出了會兒神,忽然飛快轉開視線,輕咳一聲。
他有些不好意思:“姐姐你知道啊。”
“我看挺明顯的?”
“……哦……”
“‘哦’是什麼意思?”
“……就是‘哦’。”
理紗差點被逗笑。
她看著撇開視線似乎在懊惱的乙骨憂太,目光落在他溫和又柔軟的低垂眉眼。
手機的冷光殘留在他的眼眸,懊惱的神色逐漸隱去,一股沉著的真摯漫了上來。他垂眸看了會兒手機,忽然抬眼望向她。
怯懦、膽小、畏縮。
不知何時,這些以往能在少年眉眼中窺得的東西消失得無影無蹤。此時此刻,他注視著她,幽深安靜,自信而開闊。
最重要是——
擁有了一群可愛的朋友。
真好。
理紗忽然笑了。
在乙骨憂太開口之前。
也因此打得後者一個措手不及,沉浸的表情瞬間被無辜與迷茫替代:“姐姐?”
理紗搖頭:“沒事啦!我們回去吧~”
“……姐姐不想知道原因了嗎?”
“憂太想說嗎?”
“因為不是什麼秘密……”
“那你說吧,哇,你們學校竟然還供奉著神社?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怎麼沒看到?”
“……你根本沒想聽啊。”
“嗯?”
“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