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紗看了他一眼,笑而不語。
行是行啦——
那你不要高興得那麼明顯啊。
*
吃過飯後,乙骨憂太自覺地表示他去洗碗。
理紗本來想和他一起,順便悄悄問之前拜托的事情,結果她都還沒開口,就被桃井五月一把按在沙發上。
然後青峰大輝被一腳踹了過去。
青峰:“弟弟說他自己可以——”
“人家帶你一起打遊戲!”
“弟弟說他——”
“要不,”混亂中,理紗嘗試開口,被桃井五月更加斬釘截鐵的聲音打斷。
“打遊戲!”
“……”
看著青峰憋住,理紗沒忍住,一下笑出來。
她大概清楚自己沒辦法從閨蜜手下逃去洗碗,遂非常自然地坑起另一位:“照這標準,洗碗的該是大輝和敦啊。”
紫原敦背靠沙發坐在地上,聞言懶洋洋地抬頭,嘴裡還嚼著一塊西瓜:“我是客人。”
理紗傾身,歪頭看他:“我也是啊。”
那我還不是給你們做飯吃了?
紫原敦默默收回視線。
有句話怎麼說?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特彆是吃的拿的這人還是有弟控屬性的姐姐,這個時候噤聲就是最有效的。
理紗輕哼,也伸手去拿西瓜。
然後轉手給了雨山遙鬥。
他們的飯後水果是西瓜和草莓。
當然還有甜點,是乙骨憂太買來的蛋糕。
隻不過男士們都表示自己暫時沒肚子吃,隻有兩位女士各準備吃一塊栗子蛋糕。
冰鎮後的蛋糕,無論胚體還是覆在上麵的奶油都透露出一股清爽感,濃香絲滑。
理紗吃得十分滿足,加上口味還是她喜歡的栗子,恨不得再來一塊。
挨著她坐的桃井阻止了她。
“你肚子裝不下!”
“裝得下!”
“不,你不行!彆忘了你剛吃了辣的,再吃,今晚回去想直接睡廁所了是吧!”
紫原敦拖著長音“啊”道:“我還在呢。”
雨山遙鬥也憋著笑:“我也。”
“喲。”
理紗扭頭,看向附和的雨山:“支持同一個球隊讓你迅速找到了盟友是吧?你搞搞清楚你是誰男朋友哈。”
雨山遙鬥:“這可不能相提並論啊!女朋友是女朋友,球隊是球隊。”
剛才吃飯的時候,都想不起來是誰起的頭,幾個人討論剛結束的NBA討論得如火如荼。
這讓被理紗哄好的雨山迅速反應,一把抓住了拉近距離的機會。
總之整場飯下來,好好吃飯的隻有姐弟倆。
理紗的碗也從頭到尾沒空過。
因為她上一秒剛吃完自己夾的,下一秒,乙骨憂太的筷子就夾著菜伸了進來。
這舉動,就像是從昨天的投食行動中找到新樂趣的小孩,無論理紗怎麼示意不用,乙骨憂太還是我行我素,興致非凡。
對此,理紗隻能歎氣。
一年不見,弟弟變得不聽話了。
於是最後她乾脆直接擺爛,也夾回去。
雖然中間隔著個雨山不方便,但她主打就是一個狂塞。甚至因為動靜過於頻繁,引來桃井五月對他們姐弟的調侃,連雨山都忍不住提議,要不他和弟弟換個位置。
“什麼球隊?”
這時,剛洗完碗的青峰大輝走出來,不甘寂寞地企圖加入話題。
“沒有球隊。”理紗大聲嚷嚷,“晚上是電視劇時間!沒有遊戲!沒有籃球!也沒有異議!”
這是他們這兩年聚會的慣例。
桃井直接笑出聲,憐愛地摸摸理紗頭發:“遊戲遊戲不玩,籃球籃球不懂,可憐的小東西。好了好了彆嚷,我們陪你看電視就是。”
“嗬,彆以為我不知道半個小時後,你們還是該乾嘛乾嘛。把我當小朋友哄?”
“沒差,你是我們當中年紀最小的。”
“……去去去,你們愛乾嘛乾嘛。”
“那也不行。”
回答的是青峰大輝,在女生們拌嘴時,他已經坐到茶幾旁邊的地上,吃著草莓向她亮出八顆大白牙:“隻有一台電視。”
意思是給她看電視,他們就沒辦法打遊戲。
大家相處不說十年也有七八年。
理紗自然聽懂這句話的潛台詞。
於是她注視他兩秒:“大輝,你最近是不是去日光浴了?”
“哈???”
“或者推薦下最近用的牙膏?”
“乙骨理紗,皮癢是吧?”
所有人都笑了。
勝利的理紗昂首挺胸,忽然注意到乙骨憂太也在看著她笑。
身高腿長的少年站在廚房門口,雙手慢條斯理地搓揉著紙巾,眼眸柔和地注視著她。
好奇怪。
理紗不自在地眨眨眼。
她竟然覺得自己被看得有點……
不好意思?
有種首次被弟弟發現了另一麵——還是幼稚的一麵——而升騰出的窘迫感。
畢竟弟弟之前對於這種類型的聚會……
一般都是婉拒的。
理紗頭皮有點麻,一邊克製撓頭的衝動,一邊努力不轉開已經與憂太對上的目光,招呼道:“擦完手了就來吃西瓜。”
說完,忽然意識到什麼,看向青峰大輝。
後者恰好正在往嘴裡扔西瓜,注意到她的目光,頓了兩秒。
電光石火間,兩人同時開口:
“我剛洗完碗手不臟!”
“你個臟東西手都不擦就吃水果——?”
桃井五月笑得花枝亂顫:“來了來了,理紗媽媽要開始了。”
她一邊笑,一邊接起正在震動的電話:
“喂?”
正和青峰大戰的理紗扭頭看了眼自家閨蜜,又看回去,理直且氣壯:“我不管,洗完碗就是該擦——”
但緊接著,非常突兀的,她的聲音停住,目光也回到了桃井五月身上。
五月的表情不對。
理紗判斷到。
要不怎麼說他們是多年好友,在她判斷出閨蜜表情不對後,其他人也很快意識到不對。
而在撥通的電話、桃井也沒開口隻是安靜接聽,所有人都陷入短暫沉寂時,理紗隱蔽地看向了乙骨憂太。
然後她就這麼剛好看到了,憂太從他們腦後——或者說從更遠的、穿過桃井家落地窗的某個外麵,收回來並望過來的視線。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這可能隻是一個巧合事件,理紗卻覺得……
有種太剛好的感覺。
這個視線變化的時間太微妙。
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
多一分,她可能都沒辦法注意到這個視線變化;而少一分,她可能都不會意識到,他可能想跟她說一件事。
一件,可能是他早就發現、但礙於這裡人太多而無法言明的事。
一秒,還是兩秒後。
桃井五月“嘀”的聲,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