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看她一眼,視線停留在她的耳尖,唇舌微張,鬆開了小公主的指腹,奈何小公主指腹上的傷口未愈,血珠再次落在他的唇瓣位置,他盯著小公主越來越紅的耳尖,愣愣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上的血液,耳尖慢慢的紅了起來。
不止是溫暖的巢穴,還有個甜美的小公主。
她身上的甜香好濃,連帶著她的血液,好像也不止有腥氣,好像還有甜味。
他呆怔片刻,又舔了舔唇瓣。
孟攸強迫著自己的視線上移,落到奴隸的那雙眼睛上麵,頓了片刻,她強裝鎮定的開口道:“你為何不喝藥?”
她自覺自己的聲音很有氣勢。
但還是高估了自己,她第一次同人如此親近,更何況還總是夢見這雙眼睛,又慣會同父皇母後撒嬌,此時的聲音裡都不自覺的帶了軟意。
但奴隸隻是看她一眼,一聲不吭。
孟攸的麵頰鼓了鼓,她半蹲下來,伸手捏住奴隸的麵頰,氣鼓鼓道:“你為何不同我說話?”
小公主的手嬌嫩,軟綿綿的,並不疼,但他卻有些怪異,感覺手腳都無法移動,聞言隻是又看了她一眼。
孟攸被氣住了。
向來都是彆人爭先恐後的同她說話,她活了十三年還是第一次碰壁。
小公主起身,氣鼓鼓的準備離開。
她不管夢裡那雙眼睛了。
反正,反正異族人有藍眼睛很正常。
孟攸剛起身踏出一步,聽見身後似是傳來幼狼的嗚咽聲響,她嚇得身子一顫,慢半拍的扭過身去,視線下移,看向屋內唯一的活物。
她從春日宴上帶回來的奴隸睜著雙漆黑的瞳孔直直的看著她,手中舉著個金步搖,他張了張唇,語調古怪,似狼又似人。
孟攸卻莫名的聽懂他的話語。
他好像說得是,
你的東西。
孟攸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頭發。
果然,金步搖不見了。
她三更突然起床,頭發隻是隨意的彆了下,從正殿走到東南角,發絲淩亂了些,估計剛才半蹲下來的時候,金步搖掉在了床榻之上。
孟攸下意識的上前兩步,她接過奴隸手中的簪子。
但左右隻是個簪子。
她更好奇的是,他的聲音。
小公主半蹲下來,一截鬆散的發尾落到奴隸的床榻邊上,睜著雙琥珀色的眼睛,好奇的看著他,她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喉部位置,張了張唇,沒說一句話,隻是看著他。
他靜靜的看著她的動作,驀然轉過頭不去看眼前的小公主。
但奴隸不去看她,落到他的指尖部位的發尾卻極有存在感,此時微微晃蕩著,他感覺渾身有些發癢,指尖無意識的顫了顫,麵頰部位卻又被小公主用左手捏住,輕柔的移到她的麵前。
小公主皺了皺眉,她似乎以為奴隸沒看懂她的動作,再次用右手按了按喉部,她的動作剛一頓,奴隸的手指上揚,落到了她的左手手腕上。
許是因為失血過多,他的指尖末端發涼。
而她的雙手捂得發暖。
一涼一熱,讓孟攸的指節微微蜷縮。
他帶著她的手上移,落到了他的喉結部位。
觸到那個略微有些凸起的部位,孟攸另一隻沒被禁錮的手比劃了下那個凸起的部位,疑惑問道:“為什麼你的,會凸起啊?”
她的話音落地,感受到他的喉結滾動,從他的喉部位置,發出道聲音,低低的,語調古怪的,說了句話。
孟攸應當是聽不懂他的語言的,可偏生從他的動作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說,
我也不知道。
但聲音是從這兒發出來的。
他們離得實在是太近了。
孟攸看見他的眼睫扇動,紅痣從他的眼簾位置冒出來,剛才咬她的乖戾似乎一瞬間被這顆紅痣浸沒,似乎隻剩下他漆黑眼瞳裡乾淨的純粹。
那雙眼睛好像在對她說,
還有什麼問題嗎?
孟攸按在他喉部的指節無意識的下壓了些,耳邊忽而聽到奴隸似乎輕哼了聲。
她的手腕再次被他捏住,隨著他眼簾上的紅痣消失,他帶著她的指節,遠離了他的喉結位置。
孟攸的耳尖不知為何漲紅起來,她的眼睫顫了顫,身子猛然上揚,聲音似乎也有些發抖:“怎…怎麼了?”
她的發尾也離開了他的床榻。
但隻是一瞬。
她的發尾被勾住。
孟攸感受到往外的禁錮,她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眼。
她的頭發同放在他床榻上的金步搖上勾連了起來。
孟攸鬨了個大紅臉,她急匆匆的準備扯出自己的頭發,但許是丟人的時候,渾身總容易發熱,周身越來越熱的同時,這熱意幾乎蒸得她的腦子發昏,更加扯不動自己的頭發。
就在孟攸氣得想要將頭發扯出來的時候,發尾中部卻突然被截手指捏住。
孟攸有些發愣,她順著那截指骨下移,這才正眼瞧了一眼他的手。
他的膚色蒼白,皮膚並不細膩相反上麵還有許多血痕,但形狀很漂亮,骨節分明,上麵隱隱有青筋裸露,理應不像個花架子。
這是三皇姐孟綏同她說的。
那是三皇姐孟綏同駙馬分居第二年,三皇姐斜倚在榻上,笑著給自己灌酒,眉眼微揚,懶懶散散道:“阿攸知道嗎?以後選男子不僅要看身量高大,還有看那雙手,需是骨節分明,青筋裸露……”
孟綏比劃著圓形長度,忽而打了個酒嗝:“這才凶悍威猛……”
小公主探著頭,正想繼續聽著。
簾子一拉,卻被孫嬤嬤打斷:“哎呦,三殿下怎麼能同小殿下說這些呢。”
孟攸驀然回過神,這才發現,發尾已經被奴隸解開,他捏著金步搖遞到她的手邊,孟攸接過簪子,她的麵頰通紅,不是很有威懾力的開口道:
“喝藥。”
孟攸話音落地的時候,才想起眼前的奴隸可能聽不懂她的意思,她的眼睫苦惱的顫了顫,突然眼前一亮,以手作了碗狀,遞道唇邊,仰首作喝下的舉動。
“這樣傷口才會好。”
她點了點自己指腹上的咬痕。
奴隸似乎沒聽懂,依舊睜著雙漆黑的瞳孔,一錯不錯的看著她。
孟攸感覺自己一個人在做獨角戲,麵頰被羞得通紅,她站起身來,似乎很忙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聲音嘟嘟囔囔的說了句:
“喝藥,身體才會好。”
發尾徹底離開他的床榻。
奴隸不解的歪了歪頭,他忽而仰首,含住了小公主的指腹,不同於第一次的咬、第二次的輕咬,這完全是含住的。
舌尖很輕的舔舐著她的傷口。
她是個好人。
奴隸這般想著。
瞳孔卻一錯不錯的盯著她看。
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微闔,紅痣若隱若現。
不知是傷口的麻意,還是其他原因,孟攸突然移開視線,她抽出指腹,耳尖發紅的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喝藥,才能好。”
她話音落地時。
他略微抬頭,喉結落入她的指腹,她感受到他的喉結滾動。
他好似在說,
這樣也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