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媽因為賣畫兒的事情受到鼓舞後，就決定在B市暫時定居下來了，她那些年采風創作還是給她積累了不少的經驗，於是她在B市又找了一個畫插畫的工作，一邊工作，一邊創作和賣畫兒。你媽媽在B市定下來之前，我們兩個人聚少離多，因為我一直在D市工作，和你還有爺爺奶奶住在一起。我們那時候討論過，是否我們三個人要一起在B市生活，但是，那時候我們手裡還不寬裕，到了B市也沒有自己的房子住，我到了B市還需要找新的工作，總覺得不能給你很好的照顧，所以最終還是決定把你留在D市，讓爺爺奶奶幫忙照看。當然，這些話，你也可以認為我是在給自己找借口，我其實也沒什麼好反駁的。”

“開始在B市的幾年真的很辛苦，掙得也不多，但這是我們自己的選擇，也抱怨不得誰，在B市堅持了大概小10年，國內藝術市場逐漸繁榮起來，你媽媽也在業內小有名氣了，而我的生意也有了起色，那時候你上初中了，這個時候我們是考慮過把你接到B市一起生活的，我和你媽媽開始看房子，準備買房子，也有打聽轉學的事情。但那時候，你似乎也到了叛逆期，不像小時候那樣願意和我們親近了，當然，這主要的責任還是在我和你媽媽。”

林宇爸爸歎了口氣，思索了一下，斟酌著繼續說道：“你當時的情況，我們當時真的有反思過，不過確實也有過對你爺爺奶奶的抱怨，覺得他們沒教育好你，你那時候打架都出了名了，鄰居們也對我們指指點點，現在想想，其實主要責任都在爸爸媽媽身上，對爺爺奶奶的抱怨確實會讓你感覺到我們在推卸責任。如果當初我們能夠再堅定一些，把你一起帶回B市，可能一切會不一樣，我們之間的感情可能也不會發展到後麵那麼緊張。但是，我和媽媽確實還是自私了，那時候你媽媽的繪畫事業發展地越來越好，爸爸的生意遇到了點問題，我們兩個都覺得精力有些不夠用，考慮到你當時情緒問題比較明顯，怕帶你一起回B市既沒有時間好好陪你照顧你，同時也耽誤了我們的工作，所以，就繼續留你在爺爺奶奶這裡了。這點，我們現在真的很後悔，爸爸媽媽承認，當時真的是自私了，現在想想，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多麼重要啊，可惜那時候隻顧著忙自己所謂的事業了，疏忽了對你的關懷。”

“結果這一耽誤，就到了你高中了，然後你就生了這場病，爸爸和媽媽當時真的很懊悔，沒有早點陪伴你，當時聽說你生病的消息，我們真的心急如焚，立刻從B市趕了回來，我不是要故意強調什麼，但是當時確實是爸爸正在和重要的生意合作夥伴談合作，而媽媽也有重要的畫展已經到了最關鍵的階段，我們立刻推掉了所有的工作，直接趕了回來，下了火車就直奔醫院了，不過，這是任何一對正常父母都會做的選擇，所以，說這個，不是為了故意表示什麼，隻是想說，你在我們心裡真的還是最重要的，隻是我們意識到的太晚了，所以這些年來，非常後悔，小宇，你可能想象不到我和媽媽當時絕望的心情，所以我們到了醫院，看到你那麼可憐的樣子，我們的情緒是崩潰的，所以就不理智地指責了爺爺奶奶，責怪他們沒有照顧好你，可也就傷了你的心，這麼多年，我們一直都知道，你當時看到我們指責爺爺奶奶，心裡特彆難受，也特彆氣憤，一定覺得我們隻顧著自己，對你和爺爺奶奶都付出不多。小宇，那時候爸爸媽媽就知道我們做錯了，爸爸媽媽今天是真心的想跟你再次道歉，不求你諒解，但是希望你能夠接納我們的歉意，允許我們對你和爺爺奶奶給予最大的關愛和補償，你們是我們的至親，你是爸爸媽媽唯一的孩子，我們的一切，都是要留給你的，我們會為你擔心，怕你病情加劇，怕你過的不開心，怕你後半輩子沒有著落，怕你孤孤單單，我們是真的擔心你，我們也是這個世上除了爺爺奶奶之外，最希望你過的好的人了！”

林宇的媽媽似乎是有所觸動，她用手背輕輕擦了擦眼角，深呼吸了一口氣，仿佛是下了很大的決心，說道：“小宇，既然你給了我們這次開誠布公地談心的機會，我想，我還是不應該一直隱瞞你，你畢竟也成年了，有權利知道實情，也有權利選擇是否和爸爸媽媽和解，但是，媽媽還是希望，不論你是否選擇和解，請你嘗試著接納爸爸媽媽對你和爺爺奶奶的心意，我們是你的親生父母，即便你對我們沒有感情，我們還是有撫養你的義務。”

林宇爸爸歎了口氣，知道自己攔不住林宇媽媽，也便隨她說了。

“爸爸剛才說的也是實情，但是有關鍵的內容沒有對你說，媽媽生你的時候，難產，差點就出不了產房了，好在醫生把我們母子的命保住了，所以，媽媽當時對你的感情是複雜的，一方麵自己親生的孩子，哪有不愛的，但是那時候媽媽也想過，如果不是為了生下這個孩子，我也許已經辭職去做我熱愛的事情了，現在卻差點連命都沒了，媽媽承認自己那時候這樣想對你真的很不公平，但是，那時候年輕，心裡對於熱愛的追求還是超過了對孩子和家庭的責任擔當。可是小宇，那時候媽媽這樣做確實有自私的一麵，但是也是因為爺爺奶奶給你的照顧我還是放心的，我知道，很多人是會為了家庭犧牲自己的理想，或者尋求兼顧從而承受更多的艱辛，我和爸爸在堅持自己的熱愛方麵確實是挑選了對自己最輕鬆而對你和爺爺奶奶最不負責任的一種方式，這一點我們每次說起都有後悔，但是我們雖然嘴上說著後悔，那些年也還是沒有馬上行動起來把好好陪伴你作為第一選擇，我們知道想要讓你打開心結是很難的，所以也有一定的畏難情緒，但是你生病後，爸爸媽媽可以說是萬分悔恨沒有好好陪伴你，當時情緒激動之下對爺爺奶奶態度不好也請你包涵，我們不是真的責怪爺爺奶奶，其實我們非常自責。你高考報誌願的時候，爸爸媽媽幫你挑選了B市的學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希望能守在你身邊，時刻關注著你的身體，有情況的時候能夠第一時間把你送到最好的醫院治療，你也知道，你當初比較嚴重的時候，也是在B市治好的，那裡有全國最好的醫院。爸爸媽媽缺失了你之前的陪伴，現在不希望再缺失以後對你的關愛了，所以我們會希望你能夠畢業後到B市工作。小宇，你才21歲，你後麵的人生還長呢，爸爸媽媽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重新接納彼此的機會。”

“嗯，謝謝你們對我說這些，”說完謝謝，林宇抬起了頭，“我可能需要時間慢慢消化一下。”

“當然可以，你可以慢慢想，小宇，不管你原不原諒我們，至少都不要苛待自己。”

“老馮，我有事兒想跟你說。”今天是中秋，鄭飛回學校給馮言念送月餅，約馮言念出來喝咖啡，晚上自己再回家過節。

“什麼事兒？”

“嗯，就是，我是個誠實的人，碰巧呢，我的朋友和你的朋友也都是誠實的人。”

“你想說什麼？”馮言念聽鄭飛說的沒頭沒腦的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