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手一揮,討論的聲音安靜下來,記錄試鏡的攝像機推進,給了少女麵部特寫。
雲讀荷花沒有選擇和其他人一樣躺在道具床上,她席地而坐,背靠床邊,掏出耳機戴上,這是她與男主的回憶之物。
雲讀荷花就這麼抱著膝蓋,仰頭盯著空無一物的牆壁,眼裡最先閃過的情緒居然是厭恨。
鬆山導演似乎是沒想到她選擇的是這種表達方式,而不是躺在床上悲傷落淚。
他有些失望,雲讀荷花理解錯這種感情,女孩是不會恨男主的。
“不行啊,難得有個外貌條件都如此符合的。”
他歎了口氣,被編劇用手肘撞了撞:“等等,你再看看!”
厭恨閃過後是噴湧而出自責,委屈已經破碎了一地的思念。
原來如此!
鬆山導演一拍掌,女孩最先的厭恨針對的是自己!高傲的她恨自己陷入如此境地,卻控製不住自己瘋狂的思念,以及對男女主的抱歉。
“cut,下一幕。”
沒有休息空餘,馬上開始下一幕,雲讀荷花站起身走朝前兩步,眼神在麵前的幾人身上掃了一圈,最終定格在鬆山導演身上。
鬆山導演會意,這是把他當做男主的替身了,行吧,就讓他直麵承受看看她的能力。
“開始吧。”
鬆山導演直視著雲讀荷花的眼睛,沒有屏幕的遮擋,更加直觀清晰的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情緒。
少女站在原地,先是迷茫,隨後像是在尋找什麼人,慌亂的眼神落到鬆山導演的臉上,露出長舒一口氣的放心,隨後是難以隱藏的歡喜,慶幸與思念。
劇情的此處男主是背對女孩的,於是鬆山導演隻看到女孩的眼神閃了閃,像是覺得自己再次出現在他麵前有些卑鄙。
她突兀的出現在葬禮中,看著男主悲傷的背影,視線隨著他看向前方擺著的照片,在接觸到照片中微笑的兩人時,她眼裡的情緒瞬間凝滯。
領養她的女士是個善良的人,給了她親生父母的照片,如今還被她珍藏在她的秘密小盒子裡,與男主送的那副耳機擺在一起。
女孩抹了一把臉上不存在的雨水,似乎是覺得自己看花了眼,前方照片中微笑的兩人表情未變,依舊笑容和曦。
她渾身顫栗,萬念俱灰,眼神又轉向男主,身子不受控製的抖了起來。
眾人都能看出她無法接受的不是雙親之事,而是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她與男主有著血緣關係。
絕望像暗無天日的巨幕,將她撲翻在事實麵前。
“cut!”
隻見剛才還滿臉絕望的少女眨了眨眼睛,又變回了那個靈動的表情。
“好可憐...”
編劇被氣氛感染,擦了擦眼淚。
“就...就她了!”副導演一拍桌子,還沒說完就被拉回了座位上。
“咳咳...那個,三天後等通知哈。”
監製摸了摸雞皮疙瘩,瞪了副導演一眼,小聲說道:“不要那麼急,譜給我擺上!”
鬆山導演呼吸有些急促,沒有說話,剛才他是唯一一個直麵接收所有演員情緒的人。
最後那陣絕望感如波濤洶湧的巨浪將他淹沒,令人窒息。
待雲讀荷花一頭霧水的離開場地,鬆山導演才拿起她的簡曆,看著雲讀荷花的名字。
“雲讀...荷花?難道她是...霧小姐的女兒?”
看著這熟悉的姓,鬆山導演醍醐灌頂。
希望是這樣,不然他一直以來的信念就會崩塌,這個世界上,多了個能與雲讀霧比肩的新人,還落到了他的手上。
鬆山導演急忙戳了戳助手,讓他去跟進。
“不等等了?”監製問道:“您不是說我們這種大劇組要擺一下譜的嗎?”
“擺你的頭!”
他一巴掌拍在監製腦後:“待會兒我的好苗子被彆人搶走了怎麼辦?!”
“...”監製捂著後腦勺。
這明明是你說的!
直到站在大樓外,雲讀荷花才將手掌放在心口。
這是痛苦。
“原來愛是這種感覺啊。”
她抬頭看著萬裡無雲的天空喃喃道:“就連如此好的天氣都讓我無法提起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