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哲有設想過來人的身份，不外乎有兩種。戰爭勝利，自己家的人來接他們出去。戰爭失敗，被敵人俘虜。當然也有可能，他們存在的秘密被守護的很好，所以就這麼被上位界麵的人遺忘。

但是無論如何他也想不到，來人竟然是這麼一位六歲的小女孩，而且還是在夜闌的記憶中，占有重要地位的存在。

夜茹站在他們麵前，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淡漠，白色的裙子上麵沾滿了泥汙，隱隱還混合著一抹血色。她看了林默一會，又看看站在林默腳邊的白澤，繞著自己打轉的黑澤，還有繼續在蘇哲肩膀上跳來跳去的跳跳，最後目光停留在蘇哲身上。

“你，還活著啊？”

她打量了蘇哲半晌，最後不冷不熱的問了這麼一句，但是卻沒有任何好奇或者驚喜的意味在其中，像隻是隨口說了什麼沒意義的活一樣。

蘇哲苦笑一聲，示意林默帶她去樓上洗澡換衣服，他實在是不知道，到底該怎麼麵對這個小女孩。

沒過一會林默就回來了，而夜茹還在浴室裡。林默逮著這個空當，跑到蘇哲麵前用那雙大眼睛一直盯著他看。

蘇哲隻能投降，拍拍他的頭，讓他坐在自己身邊，慢慢開口說道：“她叫夜茹，其實，是我的……嗯……未婚妻。”

蘇哲覺得連說出那三個字都彆扭得要死，那可隻是一個才六歲的小女孩啊。

林默的表情變得很奇怪，說不出來時震驚還是什麼，他看著陷入沉思中的蘇哲，想了一會，慢慢枕在了他腿上。

蘇哲也沒在意，摸著他的頭繼續整理著屬於夜闌的記憶。

這個世界上無論什麼時候，都有一種叫做天才的生物的存在。雖然上位界麵的居民一般隻能在成年時通過儀式才能喚醒自己的能力，但是也並非沒有特例存在。有的人天賦異稟，從出生開始就具有能力。

但是並不是所有這樣的人都是幸運兒，過早覺醒的人往往能力很弱，沒有太大的發展空間，或者能力完全無法控製，形同虛設。但是夜茹絕對是個特例，特例中的特例。

她雖然姓夜，卻並不具有夜家血脈，是夜家分支的一個家庭收養的孩子。那個時候她已經四歲了，而在她四歲之前的經曆，則完全是一片空白。而她的能力，則是在她被收養一年後被人發現的。

通靈。

這是類似於占卜術分支的一類能力，有有一部分的占卜，便是通過與死去亡靈的溝通來預示吉凶。開始的時候，人們以為這隻是小女孩自言自語的遊戲罷了，並沒有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有人看見她對著空氣恭恭敬敬的喊著師父，然後輕鬆靈巧的走出了一整套不屬於夜家體係的步法，才引起人們的注意。

而關於夜闌未婚妻的身份，就不能不說夜家人做的不厚道了。他們想得到那套步法，但是夜茹畢竟還頂著一個夜家人的身份，他們總不能對她用什麼手段。而夜茹的養父母，雖然屬於夜家分支，但實際上已經跟夜家人關係不大，也想著借此能從本家要到好處。

結親的這個主意，雖然聽著荒唐了點，但是其實本家也考慮的很仔細。他們根本不可能讓夜闌，夜家的直係繼承人娶夜茹這種身份尷尬的人。但是單不說那套步法，誰知道夜茹這丫頭還能不能利用自己的能力認識更多已逝的強者？況且，夜闌和夜茹年紀都還很小，就是訂了親，離結婚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中間會發生什麼事也是說不準的。

所以，他們根本就是一開始就打算好了，隻要從夜茹身上拿到足夠的好處，就立刻退婚。至於輿論什麼的因素，他們根本就不需要考慮，沒有誰會不長眼跟夜家本家過不去的。

“所以啊，你隻要把她當成是我的妹妹就成了。”蘇哲抓住機會捏捏林默的臉，微笑著叮囑他。林默彆扭的彆過臉去，不讓他看見自己臉上飛起的紅暈。

換好衣服從樓上下來的夜茹，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溫柔的笑著的少年，低下頭跟躺在自己腿上上男孩子說著什麼，帶點昏黃的燈光柔柔的灑下來，少年的眼睛在燈光下像日光一般透徹，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開始變得鬆軟。

夜茹聞著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沐浴露的香味，站在樓梯上想了一會，又轉過頭看了看自己左邊的空氣，皺著眉毛露出少有的苦惱的表情。但是很快，她點點頭，無聲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她走到蘇哲身邊，在林默仍然帶著敵意的目光中，坐到了蘇哲身邊，抱著他的胳膊甜甜的叫了一聲“夜哥哥”。

蘇哲渾身一抖，這才想起另外一件事情，他無奈的四下看看，然後歎了口氣道：“韓若前輩，彆總是教小茹這些奇怪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