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是否有過超自然經曆?”
“……有。”
“請詳細描述。”
“我家住在二十三樓,但我經常能看到窗外有水草在晃動。”
“請更具體地描述。”
“它們…像是在跳舞。對了,隻有晚上和陰天能看到,它們的影子透過窗簾,好像在和我招手。”
“持續到什麼時候?”
“我……不記得,大概是搬家後吧。”
“請在紙上畫出你看到的場景。”
一張白紙被身穿白衣的人遞到張婧元麵前的桌麵上,燈光很亮,白紙的反光有些刺眼。張婧元拿起筆,想了片刻,抬頭問麵前的白衣人:
“這算是回答了一個問題嗎?”
在過去的幾天裡,張婧元不斷被帶進這間屋子裡詢問。起初她與白衣人對峙,不斷反問,拒絕回答,甚至推翻桌椅試圖逃跑。可這間屋子很大,隻要離開頭頂那束燈光明亮的燈光,她就無法辨彆方向,跑了兩三分鐘,甚至連牆壁都沒有摸到過。
白衣人們的回應方式,就是用食物威脅她。
回答一個完整的問題,可以吃一塊餅乾。回答十個完整的問題,可以吃一頓三菜一湯帶主食的正餐。當時白衣人站在她麵前,嚴謹地說,一個完整的問題需要她多次詳細描述,直到得到“研究所”想要的答案。
原來我在一個研究所裡。張婧元想。
“畫完這個場景,可以給你一塊餅乾。”白衣人回答。
被饑餓折磨多時的張婧元拿起鉛筆,努力壓抑著不斷顫抖的手,刷刷幾筆下去,她簡單地畫了窗簾,五條舞動的海草,下窄上寬。她從沒學過畫畫,畫得極其抽象,又怕被克扣餅乾不敢潦草應付,不禁皺起眉頭。
“可以了吧。”她放下筆,把紙推到白衣人眼前:“餅乾。”
胃似乎在不斷緊繃收縮,她沒有多餘的力氣做什麼,連說話聲音都低了許多。饑餓如同黑洞,仿佛時刻都要將她吞噬。
一塊夾心餅乾遞到了張婧元麵前,她毫不猶豫地吃了下去,甚至沒怎麼咀嚼就咽進喉嚨。口腔中的餅乾碎屑是巧克力味兒的,十分美味,可她太餓了,這點食物實在連塞牙縫都不夠。
“還有問題嗎?”她問。
白衣人端著小碟走來,燈光下,這個似乎無限大的房間裡,碟子上的七八塊餅乾吸引著她的目光。
七八塊餅乾!
天啊,她想,我能把這個碟子也吃進肚子裡。
“接下來是幾個簡單的問題,需要你配合我確認一些信息,請按照實際情況回答是或否。”白衣人就站在她麵前,手裡端著碟子,似乎在等她的回應。
“能,能。”
哢噠一聲,碟子被放在桌子上,而後推到了她的麵前。
她迫不及待抓起餅乾塞進嘴裡,咀嚼吞咽,每一個動作都那樣粗糙而又迅速。
好餓,好餓。
印象裡媽媽就是這樣訓練狗的,乖乖坐下才有飯吃。飯碗放在地上,狗就馬上撲過去,她懷疑即使狗糧裡摻了石子那狗也能囫圇吞下,最後連飯碗都舔得乾乾淨淨。
一盤餅乾很快被她吃光了,饑餓緩解了不少,可她仍然很餓。她抬起頭,白衣人已經坐在了桌子對麵,拿起手邊的筆記本。
“是否就讀於舟山大學心理學專業?”
“是。”
“畢業後全職從事女性公益工作?”
“是。”
“時常暈車嗎?”
“對。”張婧元點點頭,又補充一句:“但隻要在車上睡著,就不會暈車。”
“所以你經常在火車、大巴或是飛機上睡覺?”
“是,公交地鐵上也會睡。”
白衣人不斷在紙上書寫。
“最後一個問題,是否曾覺得自己被觀察研究?”
張婧元愣了愣。
“…我認為我現在正被觀察研究。”
“來這裡之前。”
之前……
那些記憶如浪潮般湧進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