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莘死於車禍。
“有個人……突然從車前麵竄過去,馮哥他……他為了避過那個人,撞下了崖……”
視頻裡,馮子莘的女友哭得雙眼紅腫,右手下意識護著小腹,中指上戴著銀色的戒指,指節蔥嫩。
“你沒事吧?”賀文月特地請了一天假,就怕沈亦想不開。
畢竟昨天還真真切切哭了一場。
沈亦將視頻進度條往回拉,又看了一遍,最後將畫麵定格在女人抬手抹淚的那一刻,戒指在陽光下微微閃著光。
賀文月擔憂地看著他。
“你知道嗎?”沈亦看著那枚戒指,“他不僅刷我的卡買鑽戒——”
“還拿我的手指試戴!”
“什麼?”賀文月下意識看向沈亦的手。
不得不說,沈亦的手確實生得好看,指節修長、骨肉勻稱,微微彎曲的時候,若隱若現的青筋格外漂亮。
“安心下地獄去吧!”沈亦認真地說。
賀文月仔細看他表情,見他確實沒有太傷心,鬆了口氣,轉而道:“你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公司有點事。”
“什麼事?你這幾天好像一直很忙。”
“新產品出了點問題,需要從頭排查原因,很麻煩,但也在意料之中,還能應付。”
賀文月揉了揉額頭,下眼瞼能看得見淡淡的青色,看來確實很麻煩。
不過沈亦也知道,真需要他幫忙的時候,賀文月不會客氣。
“我沒事,你有事的話就去忙吧,不過也彆一天20個小時地熬,真把身體熬垮了得不償失。”沈亦關掉了視頻,看向賀文月。
賀文月笑了下:“放心吧,這方麵,我比你有發言權。”
賀文月雖然工作強度大,但他為人十分自律,每周都會抽空鍛煉,身體比大部分同齡人好得多。
沈亦雖然啃老,但作為一個死宅,在這方麵還真是比不上他。
賀文月離開後,沈亦在家裡呆了一會兒,拿起了遊戲手柄,又覺得沒什麼意思,最終還是準備出門。
外麵突然下起了小雨。
斜斜的雨絲挾著微風,吹進衣領裡還有點冷,沈亦攏了攏領口,走到了一間花店門口,準備進去避避雨。
“你好,來買花嗎?店裡有包裝服務,需要送人的話可以和我說哦!”
花店的老板剛剛就看到了這個從窗外路過的帥哥,身高腿長,黑色的夾克襯得膚色越發雪白,眉眼在細雨中有種淡淡的冷,襯得整個人都有些疏離。
好在這情況在對方轉過身來就變了,那雙茶灰色的眸子明亮溫潤,看過來的時候有種讓人打心裡覺得親切。
店老板猜得到對方隻是進來避雨,但不妨礙她借著賣花的名義和對方多聊兩句。
“有包裝服務,那太好了!”
沈亦還沒來得及接話,一個滿臉胡茬、頭發雜亂的男人穿過走道來到櫃台前,將一束百合花放在了桌子上。
他穿著一身破衫爛布,裸露的皮膚不知從哪裡蹭到了煤炭,黑漆漆的一團。
身上倒是沒有味道,但這邋裡邋遢的模樣,沒有味道也讓人退避三尺。
沈亦沒忍住後退了兩步。
就是這兩步,對方忽然看了過來。
油汙臟亂的頭發下,對方竟有一雙格外淩厲的眼睛,瞳仁明亮。
“不好意思……我沒彆的意思……”
沈亦愣了一下,連忙道歉。
即便對方身上確實臟汙,他也不該這麼明顯地避讓,多少有些傷人自尊了。
不過,花店的其他人修養也太好了吧,就像什麼也沒看到一樣,搞得他後退這兩步格外明顯……
“您好,一共是二十五元。”店老板將花束包裝好,笑眯眯地遞給了眼前的乞丐裝男人。
乞丐裝男人這才收回視線,拿了花束一瘸一拐地往門外走。
沈亦這才發現對方腿腳不便。
他頓時更加愧疚了,不由得道:“外麵下著雨,你也沒帶傘,要不你在這兒等等,我回去拿點東西給你,我住的小區就在這附近。”
乞丐裝男人驚奇地看了他一眼。
就在沈亦以為自己再次說錯話的時候,對方終於出聲:“不用了,我就住你樓上。”
樓上?
沈亦愣住,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樓上一直到15層,都是和他家一樣的大戶型,價格比其餘樓層翻了三倍不止,他住13層?
等等……他怎麼知道自己住哪層?
沈亦剛疑惑,發現眼前已經沒了乞丐的身影,而花店外的街道上,也並沒有對方的蹤跡。
“先生?你不買花嗎?”
店老板再次詢問沈亦。
沈亦原地站了片刻,忽然看向店老板:“剛剛,一個穿得像乞丐一樣的人買了一束花,你看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