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將近七點,時薑終於出現在沈之介的家門口。
她站在這扇非常熟悉的門前,卻是半點不敢再挪動一步,按了幾下門鈴,過了一會才聽見裡麵稀稀疏疏的腳步聲,有些急,但很沉穩。
沈之介開了門,和站在門外的時薑麵麵相覷,四目相對。
他看著她,怎麼感覺才幾天不見人就瘦了很多,原本圓嘟嘟的臉蛋小了一圈,看上去沒什麼肉,眼窩都有些明顯了,就算是裹著一層厚外套,身上瘦了多少也看得出來。
沈之介見到時薑的麵才終於有點放鬆的感覺,才想起來讓人進來。
時薑有些尷尬,兩隻手緊緊拽著肩上的包包袋子,不知道往哪裡放,於是迅速在門口換好拖鞋,慢吞吞地進去。
“密碼沒換,剛剛你自己就可以進來。”
“沈總還是把密碼換了吧,彆遭了賊。”
沈之介輕笑一聲,聽得出來時薑語氣中的疏離和客氣,但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地界還有賊的。
“喝點什麼?”
時薑果斷拒絕:“不了,我拿了東西就走,已經給您添麻煩了。”
一字一句全部紮在沈之介的心上,這比和同事和上司之間溝通還要客氣,她倒好,分開了就真能拿得起放得下嗎?沈之介不信。
“時薑,我們談談。”
沈之介叫了一聲時薑的全名,說話間是不容拒絕的嚴肅和冷靜。
“我們已經沒什麼好談的了。”也是是因為這兩年被他慣壞了的原因,她竟一點都不怕他,講話也不留情麵。
沈之介被拒絕,卻又一把拉過時薑的手臂,把她按在牆上,慣性讓她的後背直直砸向牆麵,但是預想中的痛感卻遲遲沒有襲來,沈之介把手背當作她的人肉墊子,墊壓堅硬的牆壁上,時薑後背的蝴蝶骨一下就壓倒了沈之介手背上突起的手骨,一聲悶悶的碰撞聲擠在兩人之間狹小的空間裡。
時薑被嚇了一跳,卻看見沈之介那張人神共憤的臉在眼前逐漸放大,越來越靠近,直到他的鼻尖快要觸到她的。
她才看清,男人現在的眼神裡儘是欲望和意味不明的威脅。
不安地問他:“你想談什麼?”
沈之介鬆開她,拉開和她的距離,又無奈道,“坐下說。”
兩人看上去氣定神和地坐在相對麵的沙發上,臉上都沒什麼表情,誰能想到,在這張沙發上,他們曾做過最親密的事,也曾粘膩地呼喚過彼此的名字,如今卻形同陌路,像是在談判。
沈之介看著對麵的她,緩緩道:“你還沒有給我一個說服我的理由。”
時薑知道之前自己給出的理由也許有些牽強,所以她問他:“你知道外麵的人是怎麼說我的嗎?”
沒等沈之介回答,她又說,“有些話我隻把它當作幼兒園小朋友小打小鬨的程度,也不會放在心上,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我們在一起三年,我很了解你,言語中傷對我們的關係實在造成不了什麼傷害。”
“還有,你知道嗎?你是個什麼事都想著自己去掌控和解決的人,你習慣對所有事都遊刃有餘,但是你忘了一件事。”
時薑說著就看向沈之介,他也在看她,似乎是在等一個自己到現在沒搞清楚的回答。
“愛情不是生意。”
“我從來都承認過去三年我們很相愛,像每一對普通情侶一樣很幸福,有時候也會因為一些小事拌嘴,在我看來,我很愛你。
你覺得等到你那個未婚妻回來之後我是什麼?捷足先登的小三還是你沈之介養在外麵的情人?我都不想當,你知道嗎?秦家那位小姐回來之後,我們的關係就已經不再單純了。”
時薑開始把握主動,說著從前都不曾說過的話,看見沈之介因為聽見我愛你而閃動的目光,又補充道:“而且你騙我。”
一句話讓沈之介原本有些波瀾的心瞬間回到穀底,是的,他騙了他。
不是一時半會的欺騙,是很長時間裡,他都沒有對她說出實情。
以往很多事沈之介都能問心無愧,因為他足夠愛時薑,可現在看來,這份愛裡偏執和固執占了很大一部分,讓他有種放不開手的錯覺。
“猗猗,對不起,我原以為....”沈之介低下頭,在這一點上,他絲毫沒有解釋的餘地,他現在居然隻剩下慚愧。
“你原以為等所有的事情都解決好了才讓我知道是出於保護我的目的,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一點都不願意成為你所有計劃中最後一個知道的人。
我是你的戀人,不是你的生意夥伴,我不需要你的掌控和保護,我更願意和你一起麵對,就算今天秦家當麵讓我滾出這段關係,我也會堅持地牽起你的手,毫不猶豫地告訴他們,你與我是一起的。”
時薑有些哽咽,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可現在不一樣,你先鬆開了我的手。
也許你正在費儘心思謀劃一切的時候,我已經被所謂的知情者們一個字一個字地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