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薑換個話題問他:“你怎麼沒回光海?專門留在京山吃這頓飯?”
“我周叔叔在這呢!況且我那麼早回去乾嘛,剛回來都還沒休息幾天呢,我得歇著。”趙柘成義正言辭。
兩人低著頭靠近,說了好長時間的悄悄話,旁若無人。
也不怪趙柘成什麼都說,和時薑一起在西藏生活的四年,兩人早就打成一片了,他不是時薑心裡想的那種不好伺候的大少爺,她也不是趙柘成心裡嚴肅規矩的前輩。久而久之,兩個性格上天南地北的人居然處成了朋友。
沈之介仰頭往嘴裡灌酒,牙齒碰撞到了瓷杯的邊緣,磕得有些發痛,他頂了頂腮,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讓他覺得非常不爽,不滿的情緒全部都寫在了臉上。
突然時薑起身出去了,他的對麵的凳子空著,沒忍住,向旁邊的周所長他們致意一下,也跟著出去了。
她一出洗手間的門就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靠在走廊的牆壁上,走廊上昏暗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讓他周圍渡上一層薄薄的光暈,頭頂的發梢透過光變得有些透明,男人低著頭,兩隻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時薑借著光一下子就認出了沈之介。
他抬頭便看見她,下一秒,時薑“啊”地驚呼一聲,整個人被一股力道牽製著,沈之介把她拉進了轉拐的樓梯,雙手撐在時薑的臉側,禁錮住了她。
沈之介臉上泛著醉酒的紅色,一路順著他滾燙的脖頸紅到了耳邊。
他就這樣盯著時薑看了幾秒,許是喝醉酒的緣故,他不說話,半眯著眼睛,眼神迷離,卻依舊清亮透徹。
時薑掙紮著想要推開他,奈何兩人力量懸殊太大,她怎麼用力都無濟於事,隻好低聲道:“沈總,請您讓我出去。”
沈之介輕笑一聲,像是覺得這個稱呼實在是過於疏遠,沒有聽她的話,身體卻更加靠近,兩人之間一下子沒了多餘的空間。
空氣中曖昧滾燙的熱氣縈繞在兩人身上,連帶著呼吸中都夾雜著潮濕,沈之介的下巴剛剛抵在時薑的額頭,雙手卻攀上了時薑的肩膀,歎了口氣,“我很想你,很想你。”
直白的表達讓他們之間又多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時薑想要掙脫他,已經分不出神去回答他突如其來的告白。
她胡亂地避免和沈之介的身體接觸,用一種冷靜的聲音告訴他,也在警告自己,“沈總是有未婚妻的人,還希望沈總自重。”
沈之介聽到這話,笑了一聲,倒也不生氣,似乎是不意外她會這麼說。他低下頭,柔軟細長的睫毛擦過時薑的臉頰,讓她覺得癢癢的,接著就感受到一個重量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沈之介把頭靠在那裡。
時薑整個人繃得緊緊的,渾身都動彈不得,抬起的手卻頓在半空中,遲遲沒有動作,她自己都有些吃驚,本能讓她沒有推開他。
大概過了十幾秒,沈之介從時薑的脖頸間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懊惱和遺憾地歎息了一句,“抱歉。”
時薑不懂,這句不知道為了什麼而道歉的話,是什麼意思,是為從前欺騙過她還是剛剛不由分說地把她拉到這裡。
“等我。”沈之介丟下這一句,就緩緩放開手,腳步有些不穩,踉踉蹌蹌地先走了,留下時薑一個人在原地為這句沒頭沒尾的承諾愣神。
反應過來,她在心裡嘲笑著自己,“怎麼什麼都信,時薑,事到如今,你怎麼還是一點都沒變?”
許久,她終於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也回了飯桌上。
兩人一前一後回來,在一眾人中倒是沒有引起多大的懷疑,飯局照場進行著,大家在觥籌交錯間依然享受著這個時隔多年難得的熱鬨和輕鬆。
酒足飯飽,一群人烏泱泱地從裡麵出來,全部聚集在門口,周所長問沈之介能不能送幾個順路的回去,都喝了酒,太晚了也打不到車了,知道沈之介帶了江林過來,就沒怎麼客氣。
另外兩個人自然是高興的,就怕不喜麻煩的沈總不答應。
男人側臉看了時薑一眼,她也注意到了他,兩人四目相對,倒是默契。
時薑慌張失措,連忙挪開眼神,就聽見他答應了下來。
“好。”答複雖然簡單,但足夠有用。
時薑也不想在許多人麵前搞特殊,免得到時候有人口舌,隻好也跟著他們上了沈之介的車。
沈之介因為喝了酒,就讓江林開了車過來,自己坐在副駕駛上,撐著頭在假寐。時薑坐在駕駛座後麵,往右前方一抬眼就是他那張俊朗冷酷的臉,想不注意到都難。
車裡很是安靜,沈高樺和餘博平時兩個話最多的人此時也沒了聲音,時薑卻覺得這樣挺好的,清靜。
“時薑,你說兩句。”餘博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地說。
“說什麼?”她也輕輕回應他。
“隨便什麼,車裡太安靜了,感覺好尷尬。”
“你一個大男人,還讓我說?”時薑一時無語,偷偷看了一眼右前方那個人的背影,朝餘博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敢。
兩人隻好作罷。
車裡又一陣寂然無聲,耳邊隻有窗外的車流聲和喇叭的鳴笛聲在緩和著氣氛,時薑長籲一口氣,開始後悔就不該再上沈之介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