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酸!”
嘴裡的唾液開始瘋狂分泌,但是那股刺激性的、絲毫不帶甜味的酸還是無情的占領了味覺的高地。
張妮娜無語的翻了一個白眼:“能不酸嗎?那是給你泡水喝的,不是讓你乾嚼。”
“妮娜……”
對麵的人坐在椅子上,手裡拿著一片檸檬貼在唇邊,像個癡呆兒童一般的望著她。
“喊老子乾嘛?”張妮娜往後退了一步,表情有些猶疑不定,切檸檬的小刀被她橫在胸前,擺出一副自保的架勢。
“是你自己塞嘴裡的,又不是我騙你吃的……”張妮娜嘴裡嘟囔著,“林雙禾,你可彆又想什麼鬼點子坑老子啊!”
再聽到自己名字的瞬間,對麵的人黢黑的眸子猛的點亮了,但不過一霎,那雙眼睛又黯淡了下去。
林雙禾無趣的打了個哈欠,蔫蔫的說:“什麼啊,怎麼你也死了?”
這副樣子真是讓人見一次就想揍她一次!
張妮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大姐,你能不能說點人話,要死你自己去死我可還沒活夠呢。”
她話音剛落,林雙禾便立刻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似乎比她更驚訝。
“你在說什麼啊?”她站起身走上前去拍拍張妮娜的肩膀:“死都死了,要學會接受現——”
人體的溫度隔著一層薄薄的衣物穿透了她的掌心。
“……實。”
林雙禾愣在原地。
張妮娜用兩根手指捏起她手背的一層皮,扔垃圾似的丟到一邊:“去、去,一邊去。”
不要跟神經病一般見識。
她安慰自己,扭頭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卻被一隻手死死的拽住了胳膊。
“妮娜,今天是幾號……”
你自己看手機不就知道了,張妮娜原本想這樣說,但當她看向拉住她的人,所有的話又被咽回了肚子裡。
林雙禾那雙向來暗沉沉的眸子亮的嚇人,仿佛有一團烈焰在她的眼底燃燒。她聲音有些顫抖,嘴角卻微微上揚,既像是喜悅,又像是害怕,更像是……瘋了。
張妮娜被她扭曲的表情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梗著脖子回答她:
“乾、乾什麼,今天是8月31號了,後天就開學了你不知道嗎?”
“知道,知道。”
林雙禾捂住嘴巴喃喃的說著。
她執行死刑的時間明明是2月……她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現在是哪一年?”
\"當然是2013年了,傻逼!\"
張妮娜大罵一句,用力甩開鉗製住她的手,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待,乾脆的跑出了寢室。
現在屋子裡隻有她一個人了。
林雙禾低低的笑起來:“是了,你要是死了是見不到我的……”
她注定要下地獄,與張妮娜這樣的好人不可能再見。
“我是不是瘋了,哪會有這樣的好事?”
她笑了一會終於停了下來,疲憊的倒在椅子上,嘴裡小聲的自語。
纖細的十指插入發根,林雙禾垂下頭再次重複道:“哪會有這樣的好事……”
可是萬一有呢?
這想法一旦冒出頭就再也也壓不下去。
林雙禾站起身,像隻沒頭蒼蠅似的在這空無一人的寢室裡焦躁的轉起了圈圈。
萬一有呢?
萬一有呢?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再次燃起了鬥誌。
她不應該放棄,無論這個重來的機會是神明的恩賜還是魔鬼的懲罰,她都要緊緊握在手裡。
林雙禾看向桌子上放著的手機和校園卡,將它們揣進兜裡,隨後走出了這個她無比熟悉的地方。
*
她做了一個夢。
夢裡老師一張張的發試卷,大家都考得不錯,隻有她拿到手的時候發現——
零分。
她慌張的拿起筆,趕緊在那個零蛋前麵添了兩筆,這下好了,一百分!
林雙禾滿意的笑了,結果等她再看過去,剛添上去的兩筆卻在慢慢消失……
“不可能!”
她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艸,嚇死我了。”
張妮娜暴躁的翻身下床,一把掀開林雙禾的床簾:“叫喚啥呢,你做噩夢了?”
林雙禾用小臂擋在眼睛上,平複了一下劇烈的心跳才緩緩開口:“夢到我人生的試卷得了零蛋,還好……”
“什麼還好?”
還好可以重考,並且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沒什麼。”林雙禾疲憊的擺擺手,又打了個哈欠,“我再睡會……好困。”
“等一下!你可彆睡了。”
張妮娜的餘光瞥見牆上的電子鐘,趕緊一把扯住她的手臂,“你忘了今天輔導員喊你去幫忙?”
“有這回事嗎?”
林雙禾努力回憶了一下,記得她當初上大學的時候,從來都覺得什麼班乾部、學生會之類的狗屁職務費力不討好,她當然不會傻到去做。
但是跟老師打好關係可是非常有益的,她當年樂此不疲的給各科老師當免費勞動力,所以畢業的時候才先一步找到了好工作。
“良好的人脈是成功的第一步。”
林雙禾自言自語道,她飛快的從床上爬下來,兩三下就穿好了衣服。
“說啥呢?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張妮娜背對著她小聲嘟囔,“對了,你昨天乾什麼去了?學生會也有人來找你,讓你聯係那個誰——”
張妮娜一轉頭,背後早就沒人了,她眼角抽了抽,決定不操那份閒心。
誰知道林雙禾又從廁所閃現了出來:“我們輔導員辦公室在哪來著?”
“5棟201!”
您老人家這個記憶力,放個假就全忘了?
陰陽怪氣的諷刺還沒說出口,便聽到“砰”的關門聲,寢室裡隻剩下張妮娜一個人了。
一張紙從林雙禾的桌子上被掀起的風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