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琦突如其來的威脅,無非是一種權力的膨脹,捉弄完了白予,又開始挑釁嶽靈逸,就好像這些事對她來說,遠比拍戲有樂趣。
白予的遭遇已經充分顯示了一件事,忍耐在人渣麵前是無效的,林淑琦不會手下留情。在她的心裡,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是目的,展示自己的優越感才是,同理心和所謂道德,在小人得誌的世界裡是失效的。
不過這樣的人雖然軟硬不吃,但好在往往凋謝的很快。她們少有得勢的時候,卻從不利用機會打磨幾部作品,等到被金.主厭棄的那天,她們就消散的無影無蹤了。
就像現在,嶽靈逸清楚地知道林淑琦根本就不可能對她的角色感興趣,她的角色性格沉悶,打戲還多,林淑琦對此的評價隻可能是又無趣又累,她這樣慣愛走捷徑的人,喜歡的也往往是輕鬆又討巧的角色。
所以嶽靈逸表情平淡,看上去對林淑琦的挑釁毫無反應,落在林淑琦眼裡,就權當是嶽靈逸破防了,根本沒想到自己在彆人眼裡隻是跳梁小醜。
她像打了一場勝仗似的,高傲地走出了這個房間。
林淑琦一走,現場的人就像吐出了一口陳釀多年的濁氣,紛紛離開了。導演對大家的想法心知肚明,隻開了個簡短的會議定了第二天的幾場拍攝,就宣布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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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靈逸在回家路上收到了鐘點工阿姨的短信。
原本想進門就避開秦千寓的她,突然就有了不得不打擾的理由。
到家開門,嶽靈逸習慣性地想要摸到門內側去開大燈,然而抬手就被吧台上留著的暖橘色小燈吸引了視線,那盞燈慢悠悠地散發著柔和的光線,就像給這棟暖色小屋按上了一顆微微跳動的心臟。
那盞燈的光亮足夠照亮玄關前的路,嶽靈逸換了鞋,在暗夜微燈裡扶著欄杆,朝秦千寓的書房走去。
書房門並沒有關,光線撒亮了門口的地板,就像第二盞讓她循跡的燈,毫無阻礙的就把她引到了秦千寓的房門口。
她倚在門側,朝裡看去,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秦千寓認真工作的樣子。
…真是沒辦法跟早上那個無賴聯係在一起。
秦千寓麵前已經疊了厚厚的材料,她一手在上麵做著標記,另一隻手在平板上快速地做著檢索,看完一份又翻開下一份,Alpha緊致的手臂遊刃有餘地驅動著骨節分明的手,有條不紊地處理著工作。她的頭發好像剛洗過,散亂的紋理被抓到腦後,隻留下幾縷垂在額前,映襯著高挺的鼻梁。但和其他的Alpha不同,她的眉宇之間沒有極強的壓迫感,也沒有為了顯示攻擊性的淩厲,有的隻是溫和內斂。
嶽靈逸好像突然找到了自己不是那麼排斥她的理由。
早上陳潔特意打了電話來問她,和秦千寓共處一室有沒有問題,雖然她還在氣頭上,但出口卻是:“挺好的。”
大概就是因為到現在為止,秦千寓都沒有像她見過的Alpha一樣,一碰到她就急於顯示標記者的獵豔本能。
“在想什麼呢。”
秦千寓的聲音打斷了嶽靈逸的出神,凝神看去,對方已經停下了手中的筆,認真地等著自己的回應。
“啊…”嶽靈逸快速回憶了一下自己過來找她的原因:“我聽鐘點工阿姨說,你不想吃晚飯,讓她先下班了。”
“嗯,今天有點忙,沒什麼胃口。但是…”秦千寓話音一轉,語氣有些生硬了起來,“你是通過阿姨在監視我嗎?連我吃沒吃飯都要向你彙報,這就是你說的室友關係?”
開什麼玩笑,嶽靈逸下意識就想解釋,卻發現無從說起。是啊,說要保持距離的是她,站在這裡的還是她。
“但隻要你住在這裡,我就有義務…”嶽靈逸知道自己這話還不如不說,顯得自己好像隻為了圖個心安。
果然秦千寓的語氣更冷了:“你也不必多說了。”
“早上威脅你的時候,我就在考慮是不是自己太越界了,現在看來的確如此,成年人應該有自己的界限,應該涇渭分明,應該井水不犯河水。”
這語氣…怎麼聽著不太對啊,好像開始沾上了一點哀怨?
“所以我在這個房間裡忙自己的事,掙著你給的工資,但是跟你不用見麵不用聯係把你當空氣,這麼美好的摸魚生活我要是還不懂享受,也算是腦瓜子不靈清,你說是吧嶽小姐。”
秦千寓已經收起了剛才的冷淡與沉痛,也沒有什麼哀怨,齜牙笑著,單純一臉欠抽樣。
…剛才那個性格嚴正的醫生果然是幻覺。
看著嶽靈逸無言以對的樣子,秦千寓深覺自己的話語已經起到了效果,良好地施行了於優傳授的“以退為進”策略。
假意委屈,假意劃清界限,實際上是在以自己莫名不吃飯這件事勾起嶽靈逸的責任感——除非她冷血到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接洽,否則一定會過來詢問。到這個時候,嶽靈逸就會發現…
“所以你都用上苦肉計了,到底是想跟我說什麼?”嶽靈逸冷冷地勾起嘴角。
嶽靈逸的反應跟她想象的稍微有些出入,她原以為這時候嶽靈逸就會主動神情慌張地說:“不,我請你來,不是為了讓你摸魚的。”
沒想到就這樣看破了她的目的,倒是比來找於優的那個小姑娘要聰慧許多。
“不管你內心怎麼逃避,你已經把我綁到你的生活裡了,在同一個屋簷下,各過各的,既不現實,也不是我住在這裡的目的…就像…你不可能不管我,我也不可能不管你。”
“知道了。”嶽靈逸語氣溫和的讓秦千寓一愣。
不過下一秒她就看到嶽靈逸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句話:“不過你下次再想跟我說什麼,少整這些虛頭巴腦的。”
“那行。”秦千寓點點頭,“給我手機號,加我微信。”
嶽靈逸:“…不給。”
“合著我剛才白說?你也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