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星艦上航行了三天。星艦頭等艙為乘客配備了功能齊全的休息室。杜芙也分到了一個房間,雖然很小,但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擁有自己的房間。
還在福利院的時候,她和所有孩子擠在一間特彆大的空室裡睡覺。麵積不大的地方像是孵化室似的鋪滿了臟兮兮的長方形薄被,一條被子便是一個床位。
院長告訴她這裡是廢棄的教堂,杜芙不知道什麼是教堂,但每次看到那釘在巨大十字架前的生鏽人像,她都會無端感到一陣心悸。
地麵正中央由一條直線劃分區域,未分化性彆的男孩和女孩各睡一側。一到半夜其他人熟睡的時候,杜芙的竹馬就會越過分界線,偷偷摸到她的被窩裡來,而當杜芙嘗試趕走他時,他就會抱著她可憐兮兮地撒嬌說自己怕黑。於是他們就這樣背著他們一起睡了十幾年,直到分化成Alpha的竹馬被前來領養孤兒的貴族帶走。
離開福利院後,為了生存她依附過很多人,也很少有一個人待著的時候。
杜芙很開心能擁有私人空間,但晚上獨自待在房間的時候,她感覺到了一種幽暗的情緒,像是黑暗裡伸出的藤蔓纏繞住心臟。也許是孤獨。
於是她抱著枕頭敲開了羅塞恩的房門。
作為星艦上地位最高的人,羅塞恩無疑享受到了最好的待遇。他所住的房間占地麵積比五個杜芙的房間加起來還要大,沙發地毯等一應俱全,角落裡甚至還有個小型的自助吧台。
但是羅塞恩仍不滿意。
對於養尊處優的三皇子來說,這是他有生以來住過的環境最糟糕的地方,無論是那品味低俗的裝潢風格,還是能把人骨頭硌碎的被褥的柔軟程度,沒有一處是順心的。
杜芙敲門進來的時候,他正在對著房間配備的客房服務員發脾氣。粉碎的花瓶碎片撒了一地,報廢了一張手工高級羊毛地毯。
“誰讓你自作主張在床頭放花?你難道不知道我對花粉過敏嗎?”
“這個房間的擺設真是令人作嘔。你們請來的設計師大腦已經退化到猴子那樣了嗎?”
“還有衛生,要是再讓我看到地麵上有一粒灰塵,你這廢物就直接收拾好東西滾蛋!”
服務生哪見過這種場麵?直接被罵哭了,一句解釋的話也不敢說,隻知道唯唯諾諾低著頭道歉。看到杜芙進來,羅塞恩才厭煩地擺了擺手:“滾吧。”
服務員一秒也不敢停留,也不顧會劃傷自己,跪在地上徒手撿起碎片,收拾完後立刻帶上門離開了。
和杜芙擦肩而過時,她無意瞥見了他不停流血的手指。
……看起來好痛。她想。
羅塞恩在沙發上坐下,他為自己倒了一杯紅酒,抿了一口便露出嫌惡神色:“糟透了,我寧願去喝刷碗水。”
“所以,這麼晚了找我乾什麼?”他將兩條長腿架在麵前的茶幾上,神色淡淡地看向杜芙。
他已經洗過澡了,身上僅披著件白色的浴袍,腰間被一根鬆鬆垮垮的腰帶圍住,露出的小片胸膛和脖子隱隱有亮晶晶的水珠潺動著,金發半乾,眯著眼睛,整個人透出十足的慵懶隨性。
他的樣貌極其俊美,在冷白色室內光下,五官深刻,神色冷淡,更顯出獨屬王室的高貴與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