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並沒有跟他解約，而是壓製直播間的流量，甚至不允許送超過十塊錢的禮物。

隨之而來的是關於程久的各種黑料，程久隨便看了兩篇，全是胡編亂造的。但是人們往往不在乎真相如何，隻相信自己看到的，也因此，沒有其他平台願意跟他簽約。

程久的粉絲慢慢流失，每天堅持打賞的粉絲也所剩不多。一個月下來，程久再一次創下收入低記錄。幾乎跟剛開始直播的時候差不多，他心裡清楚，直播這條路，他是走到頭了。

為了不違約，程久必須把剩下的一年堅持下來。但是八個月下來，程久入不敷出，這樣也不是辦法，他沒學曆，沒手藝，他必須要找到一份能維持生活的兼職才行。於是程久把直播時間從晚上改到白天，白天完成時長，晚上出去送外賣。

而今天是程久正式送外賣的第二個月，也是直播生涯的倒數第四個月。

“為什麼要晚上送外賣？白天的單子不是更多嗎？”蛋糕店老板林鐘盛的問題把程久的思緒拉回來。

“白天太陽大，太曬了，馬上六月份了，到時候更曬。”程久白白淨淨了二十年，要是突然變黑了，他應該接受不了。

店老板笑了一聲，說：“都到送外賣的地步了，還有這麼多要求。總不能一輩子就在晚上送外賣吧，呐，65號單打包好了，拿走吧。”

“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我先走了。”

蛋糕店的老板不願意早起營業，白天的營業時間推遲了幾個小時，把推遲的時間順延到晚上，所以晚上也會營業幾個小時，正好程久晚上接單送外賣，經常會接到蛋糕店的單子。一來二去，兩人漸漸熟稔起來。

晚上的外賣一般是燒烤啤酒小龍蝦之類，程久送完手上的外賣，最後才接到了蛋糕店的外賣，是粽子。也對，端午節快到了，是該吃粽子了。不過晚上十點多吃粽子，真奇怪。

其實並不是陸時升大晚上要吃粽子，而是他的妹妹陸時菁得知他端午節要加班，沒辦法回家，特意給他買了點粽子，可能時間沒有把控好，但是心意到了就行了。

“喂，您好，您的外賣到小區門口了，由於太晚了，保安大叔不讓進去，麻煩您出來拿一下。”程久望著眼前的小區，一看就是他買不起的，可能也租不起。

此時的陸時升還在公司加班畫圖，接到電話愣了一下，第一反應是聲音真好聽，第二反應是，我沒有點外賣啊。哦，他想起來了，陸時菁下午說要給他送點粽子，忘了跟她說他晚上要加班，外賣的地址填的他家。

“我現在不在家，你放在門口就行。”陸時升說。

“這不好吧，我看門口也沒有放外賣的地方，您還有多久到家呢？我再等等吧，反正也是今天的最後一單。”事實上程久還可以接彆的單，算了，這一單送完就回去休息吧。

“沒關係，你就放門口，我一時半會兒不會那麼快回去。”陸時升手上的工作馬上可以收尾，但是從公司開車回家還需要半小時，讓彆人等著也不好。說完，陸時升就把電話掛了。

程久還是打算等下去，外賣送到顧客手裡是最基本的。無聊之際，程久打開了遊戲，他並不是要玩遊戲，而是上線看看排名。自從直播時間改為白天之後，他不再能像之前那樣衝巔峰賽的積分。每天下午五點就要開始送外賣，而巔峰賽的遊戲時間規定在中午十二點到晚上十二點，大多數人會在這期間衝分。他翻了翻排名，果然已經沒有他了。如今，他從一名技術主播變成娛樂主播，到現在，大概算是個鹹魚了吧。沒辦法，生活所迫。

程久打開了直播平台，打算看一會兒職業選手的比賽。他以前也想過打職業賽，但他跟職業選手的水平相差甚遠，前期的青訓他根本賺不到錢，目前他最缺的還是錢。當初九年義務教育讀完就出社會，為的不就是錢嗎。

程久並沒有等多久，因為遊戲對於他來說確實很打發時間。陸時升回到家停好車之後就去拿外賣，很意外，外賣小哥竟然真的等他回家。自從離開父母，獨自學習、生活，再也沒人等他回家，今天竟然被一個外賣小哥感動到。

陸時升接過外賣，說了聲謝謝，覺得有點抱歉，讓彆人等太久，看到手裡的兩盒粽子，遞過去一盒給程久，說道：“抱歉，回家晚了，讓你等這麼久，這個給你，端午節快樂。”

程久愣住了，端午節還有兩天，他也不是沒有粽子吃，但是這麼多年還沒有誰真正送給他粽子。當然他也不會收，外賣小哥收外賣，這是個什麼道理。

“不用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您太客氣了，既然送到了，我就先走了。”程久轉身就騎上電動車，剛準備走就被叫住。

“等一下，一個，一個粽子可以吧。”陸時升覺得自己剛剛確實有點唐突，拆開了粽子的盒子，拿出一個送到程久麵前。

“那，我就不客氣了，端午節快樂。”程久沒想多久還是收下了。

程久看到麵前微微點頭，麵帶笑意的陸時升，心裡暗暗道，真好看。

陸時升也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