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化掉了冰封的雪,棄高傲與自尊於不顧,奔走數年,不過問得這般結果。
狼狽又不堪。
她想發狂。
她想嘶吼,想發怒。
可到底覺得。
痛苦大過難堪。
肝腸寸斷。
原來真正喜歡一個人是這種感覺。
反複試探,獨自演習。
一腔孤勇,奮不顧身。
商蘭舟感覺有什麼東西從眼眶中滑過。
滾燙的。
灼燒著。
五臟六腑都在絞著疼。
也值了。
一生,也就哭這麼一次。
她死死盯住麵前的人。
風輕雲淡,滿臉慈悲
她忽地有些發恨。
恨他這副淡然無波,恨他這樣毫無波動,不可侵犯。
那些目光糾纏風流肆意都仿若笑話。
狠狠插在她心上。
“曲渡山。”
“你這人看似溫和,實則比誰都疏離。”
“了悟師父……你哭了?”
曲渡山回神,苦笑,悲哀地歎出一口氣。
他生性愛自由,早獲名利,不願入仕,無心皇家事一人道遙自在,無欲無求。
早年被各方勢力坑了個徹底,素衣之下的身軀傷痕累累,此後對這些更是深惡痛絕。
可她確實是很不一樣。
一個女孩子,一點也不惜命,招招狠辣,反噬己身也全然不顧,像從絕壁上迎霜開出了燦爛無比的花。
他許久未曾見到這樣的人。
他那句話不是空談,除非他想,否則一輩子都不可能有人見得到他。
於是任她破境,蠻橫地闖入自己的生活。
他一眼便看透了她,太過重恩,潛意識把自己和將軍府綁得死緊,那林楓卻也不是個好的,來找他這種事也舍得讓她來。
若他不幫忙,將軍府倒了,她估計還要去陪著死。
蘭因絮果,她走那日,他便料到,終有一日,他總會出世,然後青燈古佛。
少年立誓是他意氣,對那些醃臢深惡痛絕,如今為了她再碰一回,渾身都仿佛烈火烹油,再次煎炸。
世人羨他談笑之間翻雲覆雨,將一切都玩弄於股掌之間,隻有他知道自己有多痛恨這一切。
這樣的他,和當初傷害他的那些人,有何區彆?
爭奪,就總有人的鮮血被踩踏而上。
他無時無刻不在掙紮。
可是……
他抬頭,目光深處有些淡淡的迷惘。
佛能渡他嗎。
他渡的人走了。
他也早已深陷泥潭,滿身汙泥,自己都厭惡。
如今又是一襲素衣舊,貧僧……怎敢誤佳人。
一陣風揚過,把素衣上的枯葉吹落在地,像一隻死去的枯蝶。
他靜靜立著,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