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累了。孟優想。

這樣顛沛流離，內心不安的日子，似乎並不會在短時間內結束。

得像個更長久的法子。

孟優躺在硬板床上，這麼想著想著，疲倦席湧上來，眼皮逐漸合上，一夜無夢。

第二天清晨，孟優就被賓館外嘈雜的吵鬨聲吵醒。

她磨磨蹭蹭下了床，拉開窗簾看向樓下街道。

竟是一個魔族和一個獸族在吵架，似乎馬上要打起來。

這倒是新鮮，從來沒見過外麵世界的孟優叫起團圓一起觀賞這場“大戰”。

團圓揉揉眼睛，下意識看向了孟優手腕:“嗯？小琥珀這麼快就回來啦。”團圓彎著眼睛笑了起來。

孟優也才注意:“是啊，它不會離開我的。”

小琥珀似乎感應到了什麼，亮起了閃爍熒熒的橙黃光澤。

二人繼續打趣樓下的爭吵。

“沒想到不同種族間也會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吵的不可開交。”

“是啊是啊，我對種族間的矛盾還停留在戰爭中呢。”

“不過這種事情放在人族頭上，就是人族認罪。”

“……”團圓無言以對，苦澀地勾了勾嘴角。

“進化到底是恩賜，還是原罪呢？”孟優低聲喃喃著，陷入了沉思。

團圓是個半人族，對這些事情也無法定論，隻要孟優和她都還平安活著，對她來說就是最大的幸福。

從前奢求安康日子，現在隻盼平安度過每一天，直到死亡。

到了午時，兩個人吃完午飯就趕去了地下城。

孟優總有一股不安縈繞在她的心頭。

昨晚，她又“預言”了。

一團黑霧籠罩著前方的路，周圍隻剩下樹影婆娑，一陣烏鴉叫聲掠過，孟優輕輕拍開阻撓她前行的枝丫，但似乎沒有儘頭。

忽然一股冰涼的觸感蔓延在她的腳踝處，孟優猛得一悚，莽撞地向前跑去。

地下有無數隻怪物露出爪牙向她伸來，孟優忍著內心的恐懼，拚命逃離這黑暗的深淵。

喘息聲越來越沉重，孟優的速度慢了許多，再低頭一看，竟身處一片沼澤之中！

孟優來不及做出反應，立馬被拽了下去，她止不住地掙紮，呼救聲仿佛卡在了嗓子眼，隻能被慢慢拖到汙泥之中，窒息感湧上頭，孟優的心臟卻還在狂跳。

救救我……救救我……

突然天光一亮，孟優睜開雙眼，原來是一場夢。

孟優拎拎自己汗濕的衣服，還在回味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怎麼回事？這次做的夢好奇怪，太抽象了……

這時，店門打開，孟優立馬警醒起來，看向來人。

“昨夜乾什麼去了？”

“泡妞。”

孟優見來人對上了暗號，帶他去了後室。

幾天前孟優和團圓來到地下城，找到了一份短工兼職，隻有這個店願意收留她們。

孟優還記得那天的情形。

後室中，光線昏暗，一個女人坐在台前。孟優上前，輕輕和女人說了幾句，那女人轉過身來，前來交易的男人不由得一怔，從未想過接頭人竟如此妖媚，一雙鳳眼似乎將他的魂都要勾去。

女老板勾唇笑了笑，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善意”地詢問男人的貿易情況。

孟優和團圓兩個人站在一旁，滿心無語。

她們當初就是被這張臉和她的巧言巧語逼得走投無路，選擇了這條黑路。

誰能想到這大大地下城，藏了一個小小店鋪，而這小小店鋪中，藏著大大軍火走私信息。

不由感慨，好大的膽子。

而孟優二人，正是被欺騙如此。

事已至此，賊船已上，再無退路。

這次的交易很輕鬆，貨量小，一晚上就能解決。

孟優和團圓接完任務，當夜就立馬執行。

碼頭邊，一席黑衣佇立在偌大的港口上，孟優讓團圓在車上等待，獨自去會麵對方。

孟優漸漸靠近，壓低帽簷，低聲問道:“明修棧道？”

“暗度陳倉。”男人的聲音成穩有力，似乎不像常年遊走在灰色地帶的人。

孟優不疑有他，接過男人遞來的箱子，轉身就離開。

走之前回頭看了一眼離去的男人，他的腿應該是受過傷，走路一瘸一拐。

但孟優並未多想，隻是徑直離開想早早完成任務。

上了車，團圓小心翼翼地開了回去。

對於一個沒有駕照的成年乖乖人來說，走私和無證駕駛是團圓乾過最出格的事情，即使為了活命。

孟優倒是看上去很悠哉，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也隻是表麵罷了。

走私這種事情，和異化差不多，都是當場處決。

大家都以為今夜是個平安夜。

汽車突然刹了一聲，孟優一個猛傾撞在了頭上。

“小優，前麵有個人……好像被撞倒了……”團圓擔憂的聲音響起。

孟優揉揉腦袋，二人下車探看，發現確實躺了一個人。

孟優不想惹是生非，認為儘早回去為好。

團圓湊上前探了探那人的鼻息，還有氣，剛要抽身站起來，被猛地一拽，倒在了地上。

“喲，小美女啊，來陪大哥我玩玩兒……”

團圓不住地掙紮，卻被男人死死摁著。

孟優立即反應過來，撲向男人，扭打在一起。

這醉鬼大概沒想到一個小女娃這麼野蠻，也來勁了。

“嗝……還兩個小野馬呢，我就喜歡野的哈哈哈……”

男女力氣懸殊，眾不敵寡，孟優靈光一現:“小琥珀!救我們!”

手上的琥珀突然泛起了光澤，一道金光閃過三人之間，孟優和團圓隻感到一團溫熱的東西濺在了臉上——是那個男人的血。

她們虛脫地攤在了地上，孟優迅速恢複冷靜，起身慢慢將男人的屍體拖到車邊，團圓也逐漸清醒，幫著一起將屍體搬進了車後備箱。

二人心有餘悸，卻來不及多想，隻能先趕回去再做決定。

車行駛到一條河邊時，孟優叫停，河邊最容易毀屍滅跡。

孟優在屍體上掛了一塊重石，撲通一聲將它拋入水中，慢慢沉沒到底。

乾完這些，天蒙蒙亮。

二人在河邊將臉上的血跡洗乾淨，沾了血的外套也一同扔進水裡。

這樣做應該萬無一失了，一個普通男人，死了應該也不會查到他們頭上……

抱著這樣僥幸的心理，她們帶著貨回到了地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