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顯示出自己的能耐唄。
於多溫心裡翻了個白眼,插科打諢過去了。
她本身就不舒服,說了兩句就趕緊拉著旁邊充當做隱形人的小秦,去找村乾部和辦事處人員了解進度。
她和小秦就站在那間臨時辦公室的門口,聽到有問題的地方又止不住地皺著眉頭,好像有什麼疑問似的,低頭手指著文件上的一些東西詢問對方。
得到對方的答複後,眉頭也依然緊鎖著毫不變化。
皺眉真是個壞習慣,還改不掉了。
周鄭轉頭的時候剛好看見,看著看著嘴角毫無察覺地笑一下,讓旁邊也不知道怎麼開口、老練圓滑的譚明凱很被動。
摸著自己有些餓了的大肚子,譚明凱還心裡嘀咕,真不知道笑什麼。
「金總怎麼派這麼小一個公司的人來乾活。」
「不懂啊。」
譚明凱做公務員之前就是在H城跑銷售的,銷售額很突出,自己的提成甚至有時候能有好幾萬,本來就是人精,更是混地風生水起,但是因為H城的房價有些高得離譜,家裡人都希望他能回到“正軌”。
即一個買得起房子的地方。
不要在H城這種大城市做這麼不穩定的工作,還是回老家的好。
譚明凱心想,自己當初努努力拚拚命,可是能夠保證每年能掙出三十多萬的,如果加上偶爾的公司獎勵,再或者有時候老板們手指頭縫裡給自己漏點,那不是四五十萬都不是問題?
現在好了吧,當了公務員這下就是很被動。
拿著死工資,好不容易給自己考了兩年才考上,一開始一年才十幾萬,公積金高又怎麼樣,即使是老家,但是S城依然寸土寸金,新華區房價再低,自己壓力也很大。
不過嘛,他的眉頭稍解,還是有很多賺錢的渠道的嘛。
隻要小心。
他客氣地拉著周鄭,說附近一家農家樂很好吃。
他在產業園區那邊的食堂都吃膩了,剛好周鄭來了,帶他一起去換換胃口。
周鄭一時半會兒推脫不掉,就隻好被譚明凱拉走。
剛好他也有一些問題要問譚明凱。
屋內小秦看於多溫的狀態感覺蠻不對勁的,於多溫一直在局裡都是屬於暖心鐵娘子類型的。既好說話又很會哄領導,工作態度認真,對待大家雖然沒有非常親近,但是如果看到彆人有困難,二話不說也會去幫忙。
最大的問題也就是不太愛出門聚餐,性格上有些高冷,偶爾不太好搭腔閒聊。
因為於多溫在發改局內部的風評不錯,他還是蠻想趁這次機會好好和她接觸接觸,學習一下前輩的經驗,而且誰知道大家之後會發展到什麼樣的位置呢?
局裡其他的精英強將,除了聽說能源科出身,現在已經被區政府領導看重,升職到了區團委的許某某,就是辦公室的段愛嬌。
那也是一個富二代,所以也不在乎這幾塊錢死工資,每年都是拿著父母給的企業分紅,自己也有房有車,不愁吃穿,所以乾活是出自真心的。
天選打工人罷。
和段愛嬌相比,於多溫雖然不太愛聚會,但是因為愛幫忙,很多人心裡都有一杆秤,覺得她真的是人美心善實乾派。
這下看到這位優秀的前輩有點不適,小秦急急忙忙來噓寒問暖,遞上一個還沒開封的暖寶寶,“多溫姐你沒事吧,我看你身體不太舒服的樣子。”
這還是他女朋友前段時間塞給他的,告訴他如果要出外勤可以帶上。這下好了,剛好來轉頭獻給小領導表示關心。
於多溫惆悵地轉向他,努力用手撐著自己的頭,搖搖頭。她坐在桌子上看一些剛才航拍的視頻和照片。
本來沒覺得難受,怎麼現在感覺頭越來越昏昏脹脹的。
上一次發燒還是在新冠三年的末尾,這下好了,還在出外勤的時候出岔子。
於多溫努力擠出一個笑容告訴秦文翰她沒事,自己隻是有點兒不舒服,休息下就會好了,就算秦文翰是傻子也能看出於多溫臉上的紅暈不正常。
但他也拗不過於多溫下午要去重新拍幾個地方,然後寫報告的決心。
可歎可敬!
拿這點錢辦這麼多事,還這麼負責任!心裡對於多溫的佩服油然而生,一下子於小姐的形象就樹立起來了。
秦文翰發誓,自己回去以後立刻就去申請入黨積極分子,讓多溫姐做自己的入黨人。
向她看齊。
明顯不知道小秦心理活動的於多溫正努力用自己的手擋住下午遲來的太陽光,抬頭看一邊密密麻麻纏繞的樹枝和樹頂跳躍的鳥兒。
也好,這種快樂輕鬆的自然景觀看看,心情好了,病也會好的。
她覺得自己生病,肯定是自己今天不要命穿了件大衣的緣故。
即使夾絨,其實也沒那麼保暖。
當然了,女人愛美,是萬萬不能批評的。
於女士的慷慨獻身縱然可歌可泣,但是下場無疑是慘烈的,哪怕已經是到了工作的尾聲,但頭痛欲裂時,心情隻會更沮喪地胡思亂想:自己好慘。
她又想到那個該死的即將成為的“前夫”,和自己玩一樣的浪費了八個月時間的狗男人。
想著想著她就覺得委屈,而且這件事隻有彭曉月知道。她還沒來得及和另一個好朋友泰梨說,泰梨跑國外攝影去了。
自己的糟心事沒有發泄口,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現在還生病了。
好不容易和小秦交代完,也已經五點多了,要下班也可以下班了。她把自己的包寄放在汙水處理辦公室裡,所以還得去拿一趟,她先停留在門口,囑咐小秦等下確認完就早點回去。
正想要找自己的包,就看見那隻很漂亮的荔枝皮的無名國產托特包邊上,坐著一個玩手機的男人。
他低著頭,睫毛因為太長,所以偶爾讓人疑心:感覺會打架。
他也不知道到底在做什麼,幾隻手指飛舞地十分投入。
譚明凱已經不在了,估計早就跑哪去了,出外勤的下班時間一般不是很固定。
也有人會偷懶提早走,可是加班在這個部門裡才是常態。
因為今天實在不舒服,於多溫就沒給自己這麼多工作壓力,還是早點休息好了,反正明天是周末。
雖然還要工作,但下午上班也沒問題。
聽到腳步,周鄭就抬起了頭。他今天沒穿西裝。
穿著倒是一件不出錯的黑灰色的圓領衛衣,外麵套著一件灰色的厚實羽絨服。
於多溫心裡嘲笑他,十二月初就穿厚羽絨服。
小垃圾,一月你怎麼辦。
隻是此刻過於狼狽,她穿著薄薄大衣感冒了吧,人家穿羽絨服至少不冷!
說不定人家還穿著秋褲呢,你呢!
她側過去拿起自己的米白色的托特,和周鄭揮了揮,表示禮貌的再見。
周鄭一見到她就覺得臉色不對,喝酒了?
也不對。
出於一些僅剩的良心和同情心,神色一變,就趕緊起身止住她,握著手腕都感覺到了滾燙。
“於多溫,你發燒了?”
“嗯,有點。應該是感冒,回去吃個藥就行。”
周鄭搖頭,很堅決,“不行,我送你去醫院吧。”
明明有一個禮貌的“吧”做結尾,但是周鄭的語意堅決是於多溫立刻感受到的。
想到自己的車,她也隨他去了。
這樣的狀態開車太危險了。
明天打的過來好了。算了沒事,把鑰匙給小秦,然後他幫我開回去好了,反正於多溫媽媽家的小區和秦文翰租的小區剛好是一個地方。
於是她還撐著身子先去拜托了秦文翰。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明明也可以讓秦文翰直接送自己回家或者去醫院,但她的心底卻有些抗拒,不願意去麻煩彆人,最多···也就幫她把車開回去就好,剛好秦文翰也沒有開車來。
秦文翰自然沒意見,他還覺得周鄭人真好,點頭如搗蒜,表示一定會給她開回去。
然後於多溫也沒拒絕周鄭的好意,跟著他往外走。
走兩步突然撞上了一堵人牆。
“你乾嘛?”於多溫估計燒的有點糊塗起來了。
臉色紅撲撲地像是年畫娃娃,再加上本身的圓臉,臉上甚至可以感覺到捏起肉的時候的手感,實在是有點好笑。
周鄭回過頭神情複雜,三下五除二脫下了自己的衣服批在了於多溫身上。
“穿上。”
“你呢?”偏頭痛的於多溫真的很不理解周鄭。
“沒事,走幾步路就到了。”
他快步往前走,風很大,估計剛脫下衣服,身上保留有餘溫,倒是不覺得冷。
於多溫本身就很變扭,她既很清楚自己應該要好好穿上衣服保暖,接受這份好意,但是又很喜歡說難聽的話固執己見。
“我不要你的衣服。我不想欠你人情。”
“於多溫。”
周鄭有點語氣不善。看著她轉而又變得無奈,他輕輕從嗓音裡發出唔的歎息聲。
“我們是老同學。我送你,給你披衣服怎麼了。你快上車吧,麻煩死了。”
啊
好凶。
反駁都無法反駁,於多溫上了車。
先係好安全帶,周鄭還是決定把她送去醫院。
於多溫管他去哪,睡了就完事。告訴他等到了再叫自己,於是倒也毫無防備倒頭就睡,全然沒覺得對方會對自己做什麼。
隻是,
睡著前還聽他嘀咕什麼,隻是沒怎麼聽清。
好像是
“康康什麼康,一點都不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