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凝能對自己說什麼呢?
不用動腦,於多溫也能猜得出來大半。
兩個人就這麼站在教室的後門,間歇著避讓出來的同學,見到熟悉的還抬起手簡單打招呼說再見,於多溫是一刻不想呆在這裡,回到宿舍要麵對沒什麼好臉色的鐘連馨。
現在難得終於準時寫完練習題,想著還能去走走散散步,結果還被攔住。
那個讓於多溫非常不爽的女孩,
首先是驕矜地湊上前來和自己道歉,當然了,其中的幾分真心、幾分假意,根本不需要於多溫細想,她也不會去相信許凝的話了。
於多溫一開始以為許凝是想要和自己聊聊下午的摩擦,不是想要自己和她道歉,就是想問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生氣。
但是確實與預想的還是不同的。
許凝走的是:直接的羞澀青春期少女的路線。
她用手把碎發撥到了耳後,對於多溫說:“我喜歡周鄭,多溫你能幫我嗎?”
乾我屁事。
你想的真美。
腦海裡突然閃現這九個字。
於多溫麵上不顯,問她:
“你喜歡他什麼呢?”
“就···就是他人很好,而且很會講題目,又很耐心。還有···他好帥。”
既然要做,那就做到極致,既然要說清楚,那就一定要表達的很到位。
許凝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歡,滿麵春情,她有一種上位者的掠奪資源的占有欲,先給對方一個下馬威,劃分好了界限,你總不會影響到我了吧。
“那你希望我做什麼呢?”於多溫覺得好笑。
“今天下午我看你心情不好,我也隻顧著他沒顧及你的心情了。”
“所以我想,我之後肯定得跟你說清楚,如果我想主動找周鄭的話,能不能拜托你先離開啊。”
“對不起啊多溫~~今天我太著急啦沒和你提前說好,讓你不開心了,影響到你了~”
她搖晃著於多溫的手臂。
於多溫不留痕跡地輕輕抽出。
“可以,隻要周鄭願意,你找他教題目的時候,我都可以讓開。”
於多溫即使承認自己對於周鄭的微妙占有欲,但卻並不承認那是一份喜歡的心情,至少在這個階段,她並沒有對周鄭產生不該有的心動。
她在意作為同桌和朋友的周鄭,卻不願意這份感情變質。
如果沒有周鄭,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還會在人前軟弱,也有人會對自己真心實意的好。
遭遇到許凝在暑假裡發的那條信息之後,對於於多溫而言,朋友很多時候都不可信了,她格外珍惜和周鄭的友誼。
許凝開心地隻差把「那我就放心了」寫在臉上,她一把摟住於多溫的手臂,毫不猶豫就將手緊緊挽住對方,讓於多溫都逃脫不開。
算了。
於多溫也不想和對方撕破臉,她的固執和驕傲不允許她:明知道對方對自己飽含惡意,還去主動貼近和妥協,既然如此,隨隨便便對付她就好了。
這件事暫且揭過,因為實在是不上心和懶得與許凝有更多的接觸糾葛,於多溫第二天早上都沒想起來許凝跟自己說的這些話。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簡單整理後,就開始晨讀。
周鄭到得很早。
他眼下是一片鐵青,但那個始作俑者卻在那裡投入地誦讀古文,
“攜來百侶曾遊,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裘。”*
···
於多溫閉上眼睛給自己休息一會兒,一睜眼確實直麵撞上臉色煞白、滿目疲倦,偌大的黑眼圈搖搖欲墜,掛在周鄭的臉上顯得孱弱多病,畢竟他是真的“小白臉”長相。
“你怎麼了?”
一個晚上過去,於多溫其實都對周鄭氣得差不多了,本來就是因為那些廁所裡議論自己的女生讓自己心情不好,後來確實對著周鄭和許凝發了好一通火。
睡了一覺後,於多溫沒心沒肺,她是真覺得沒什麼了。
周鄭感到絕望,
原來隻有自己還在糾結,他到底幫了什麼嗎?
這是他歎氣頻率最高的半年。
周某,一個一晚沒有安睡的可憐人。
被迫在晨讀後直挺挺趴在桌子上陷入昏迷。
然後在迷迷糊糊裡被人拍醒,因為周鄭靠在位子裡麵,而於多溫坐的位置是外麵,如果要進去,隻能從於多溫這邊進。
許凝給了於多溫一個眼神。
一開始她還沒反應過來,忽而想起自己昨晚貌似答應許凝會“主動避讓”。
心裡雖然再不爽,倒也沒有小氣到這個程度,她站起來,把座位讓給許凝,讓許凝坐著好了,她剛好去找一下老師問個錯題。
等到回來的時候,於多溫卻訝然見到對方倏忽就從自己的位子上站起來,眼眶半含淚水,飽溢的情意無處宣泄,都揮發在空氣裡和眾人異樣的神色裡。
怎麼了?於多溫費解。
也就五分鐘吧。
旁邊一直在觀望的季明難得因為沒睡覺,而見證了這一場好戲。
原來周鄭本身就沒睡好,他躺在那裡,就感覺到肩膀有點癢,因為是來自右麵的人在戳自己。
也不知是太隨意還是真的睡得迷糊了,他一把把對方的手抓住了,眼睛都沒睜開就在那裡嘟囔:
彆鬨。
這不把許凝給羞壞了。
她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開口,但她怕上課了就問不到題目了。
於是許凝就用那隻沒被握住的手,拿著筆記本湊過去,因為距離很近,周鄭豁地就睜開了眼睛。
他本來閉著眼睡的好好的,也以為是於多溫在鬨。
抓住了手以後,
他還覺得有些許懊悔。
這樣是不是唐突了。
結果睜眼一看是許凝。
自己還抓著人家手不放呢。
···
難以置信,周鄭感覺自己的清白都毀了。
他急於尋找於多溫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麼她的位置上會有許凝呢?
她人呢!!!
結果後排的陳鑫楠都不在,隻有季明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