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裡斯抓著朱利安上下細看,急切地問:“春狩出了什麼事?”
朱利安安慰她說:“沒什麼,就是出現了魔獸暴動,不過數量不多,女王親率衛隊打贏了,但是衛隊的人少,獵場有些損失,最後教廷來支援才徹底處理好。”
“萬仞山林出現了魔獸潮?”
“沒有那麼嚴重,小股魔獸,你看我都一點事沒有。”朱利安拍拍佩裡斯的手,“我真的沒事,我先去了,你把魔法石收好,彆讓米克萊特再咬。”
在佩裡斯擔憂的目光裡,朱利安急忙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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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斯圖爾特侯爵府邸。
安道爾還正在發懵,他實在無法將現在的場景輸入進腦袋裡。
阿伯特背後站著一個姑娘,如果沒認錯,那是某個家族的私生女。
阿伯特麵色如紙,那姑娘眼睛轉來轉去,原本嬌豔的容貌因為這動作變得有些猥瑣。
“怎麼回事?”
安道爾壓著怒火,他大概猜到了一些。
阿伯特哭喪著臉,不敢說話,但他身邊的侍衛不會替他遮掩,那是安道爾的手下:“阿伯特少爺醉酒後和這位小姐發生關係,這小姐說不是第一次了,她懷了少爺的孩子。”
安道爾的血往頭頂冒,他側過身,闔眼按住眉頭:“多少人看到了?”
“衛隊搜查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
“那為什麼她會跟著回來?”
“她說要是阿伯特少爺不承認,她就要以死明誌,讓斯圖爾特家染上汙名。”
安道爾咬牙切齒,鷹一樣瞪著阿伯特:“然後你就把她帶回來了?”
“我沒辦法……”
“你沒辦法?”安道爾抄起茶杯就往阿伯特身上砸,“發生關係在貴族裡又不是什麼大事,她要去死你就讓她去死,你以為她幾句話就能把侯爵府架在火上烤?”
“我……”
“你當時就該一刀砍了她!斯圖爾特之名是讓她隨口造謠用的嗎!”安道爾恨不得一巴掌甩過去,氣得轉身踹碎了自己最喜歡的木茶幾,“你把人帶回來,才是坐實了她嘴裡那些臟事,你是想娶她當你夫人不成!”
“我沒有!我怎麼可能娶她!我和她根本沒發生什麼事!”
“既然沒有!”安道爾這下真的忍不住,摘了手套抽了阿伯特一巴掌,“既然沒有,你放任一個私生子侮辱你的祖先,侮辱你的家族,你以為你放過她是什麼英雄之舉!”
安道爾收手,直喘粗氣,像是為了調節呼吸似的,慢慢給自己戴上手套:“把人帶下去,給我拷問清楚,往那個女人身上查,我就不信真有人能隨便出入侯爵家的營帳!還有阿伯特,滾回房間跪著,家訓抄十遍,到聖靈慶典還沒抄完就給我關家裡!”
無視身後女人的尖叫,阿伯特也知道自己惹了禍,想安慰兄長卻還是沒開口,隻低下頭羞愧地走了。
房間再次隻留下安道爾一人,他順勢靠上桌子,無力地捂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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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陛下的罪己宣言最終被散播出去,因為罪己導致光明神降下懲罰,女王在眾目睽睽下脫冠受罰,伊萊主教根據神諭降下雷霆,卻在最後主動替女王承擔了部分,他同樣脫去冠冕,虔誠地向神祈求:“萬仞山林的事情上也有教廷失察的責任,隻懲罰卡洛塔陛下不夠公允。”
不知道女王是什麼感受,克勞迪婭氣得要發瘋,來催佩裡斯準備考核的信上都帶著幾分怒氣,那上好的信紙,能被劃出那麼深的墨痕,一看就是氣得不輕。
很快就要到聖靈慶典,為了朱利安的出場,佩裡斯與朱利安被德維特趕去伊莎貝爾的拍賣會,給朱利安買一些用得上的首飾之類。
春季拍賣會因為在聖靈典禮之前舉辦,每年都齊聚五湖四海的寶貝,還有些無法立刻到場的珍寶,也能在拍賣會上拍賣預定,人魚紗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今天人魚紗也不是什麼稱得上的寶貝,魔法石、魔具、魔藥、高級魔法陣、魔法材料乃至於孤本魔法書,應有儘有。
買夠東西的朱利安攙著佩裡斯興致勃勃地往回走,迎麵碰上太妃艾琳達爾殿下。
佩裡斯拉著朱利安行禮,太妃冷冰冰的臉綻放笑容,親切地上前握住她們的手:“是你們啊,也來買東西?瞧我,肯定是來買東西的,同我來吧,我們坐一個包廂去。”
朱利安有些為難,佩裡斯站出來:“謝謝您的美意,隻是小公爵已經訂好了包廂,如果不過去被知道了,公爵興許會不高興。”
艾琳達爾興致缺缺,卻還是極有風度地說:“既然如此,我就不強留你們了,不過今晚的消費都記我的賬上,當做是我這個長輩送你們的禮物。
“朱利安,你同瑪麗安長得很像,歡迎回家。佩裡斯,儘管你不是道格拉斯家的血脈,但你是我看著長大,如有什麼為難的,像從前一樣來找我就好,我的門一向為你打開。”
朱利安與佩裡斯俯首:“謝殿下。”
送走了這尊大佛,朱利安長舒一口氣:“嚇死我了。”
“嗯?”
“我可是要退她兒子的婚,真害怕她一個不高興把我拉出去。”
“艾琳達爾殿下不是這樣的人。”
“跟這沒關係,我從前見過那些達官貴人,一個比一個笑麵虎,前一句還誇你,後腳就拳打腳踢,下意識讓人害怕。”
佩裡斯沉默良久:“對不起。”
“什麼?”
“是我的錯。”佩裡斯抬起頭,“是我的錯,不然你不會遇到那些事。”
“怎麼會?當然不是你的錯,你唯一的錯就是隨便自責,佩裡斯,彆自我懲罰。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在人販子窩裡餓死了,如果不是你,我早早就被賣給那個虐童的富商老爺,如果不是你,說不定會被其他小孩欺負後死在荒野外,如果不是你,五歲那年我肯定會被那群人渣活活打死,你所得到的都是你該得到的,你值得一切珍貴的東西。”
“可我搶走了你的生活,這毋庸置疑。”佩裡斯依舊自責,“即便不是我救了你,五歲那年你也會被公爵救回來,你會走上該走的道路,光輝,幸福,順遂,你會擁有慈愛的父親和溫柔的兄長,你會有一個有點傻但對你很好的未婚夫,你甚至有其他朋友,朱利安,是我的錯。”
“不能這麼想啊,要這麼說還得怪公爵不在家,主教當時跑出去了,他們才是導致我被人偷走的啊。”
“這不合理,你被偷走是盜賊的錯。”
“這不就得了?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大家都是受害者,道格拉斯家和你都是受害者,你說自己喜歡風,卻困在繁文縟節中,我不認為你這麼多年過得多快樂。”
佩裡斯怔忡,眨了眼,才發現自己落了淚。
朱利安假裝沒看見:“誒呀,晚霞真漂亮,回家吧,你不是還要看書?”
佩裡斯抹去眼淚,恢複端莊大小姐的模樣:“正好有些時間,回家路上我糾正一下你剛才行禮的動作。”
兩人笑笑鬨鬨地回到公爵府邸,卻在大廳遇到一臉抓痕的德維特,米克萊特被一群人鎖在地上,拚命地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