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染好的艾米斯特起身走到德魯伊身邊站定,滿眼的笑意在燈光下亮得刺眼。
“怎麼樣?”
德魯伊撩起她肩頭的一縷發,纖細的手隻輕輕地托著,細細看了好久,做出最終評價:“黑發意外地適合你。”
兩人離開美容院,外麵的街燈早已亮起。
走進倫敦大街的夜色裡,德魯伊抬頭看了看天空,黑得十分純粹,星星看不見,月亮也看不見。
艾米斯特的關心響在耳邊:“等了那麼久,要不要吃點東西?”
德魯伊側臉看她,嗓音在夜色和曖昧的燈光下染上幾分不可思議溫柔,“你有想吃的店嗎?”
艾米斯特眼裡的笑意又多了幾分。
“那跟我走吧。”
德魯伊發出單音節的鼻音表示同意,跟在艾米斯特身側。
“最近俱樂部的事結束了,田中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他為差不多熬了兩周的夜了。”
“今天打電話他還提起你了。”
“你喜歡吃麵嗎,這邊有一家小餐館,老板很熱情,自製的甜麵醬味道也很好。”
德魯伊抬頭順便開口就撞上了艾米斯特欣喜的眉眼:“到了!”
德魯伊吞回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艾米斯特熟練的和老板打招呼,德魯伊沉默著拉開椅子坐下。
“兩份肉醬麵,謝謝。”
艾米斯特點餐後還端來兩杯果汁,乾淨簡單的杯子裡插著可愛的吸管。
“謝謝。”
德魯伊喝了一口,沒什麼味道,隻有果香味。
小時候偏愛糖果和甜食,德魯伊的耐甜度比常人高一些。
從見麵開始,艾米斯特就注意著德魯伊的狀態,她知道對麵過分沉默的人在擔心什麼。
“德魯伊,我相信你。”
德魯伊在果汁杯上定格的視線隨著艾米斯特的言語上移到那張隻看一眼便會被她眉眼間飽含的溫柔觸動的臉。
“蕾娜 帕克的事你不用擔心,我會站在你這邊。”
德魯伊痛苦的閉了閉眼,在聽到那個悲慘女人的名字後,腦子裡的胡思亂想畫上結束符號。
“你想要什麼條件?”
艾米斯特被德魯伊陡然冰冷的語氣砸的一愣,可那不帶一丁點兒情緒的聲音還在繼續,繼續在人的心頭刮起暴風雪。
“幫我解決蕾娜的事,站在我這邊,你想要什麼?
“錢?人?或者是扶持你上任的助力?”
德魯伊半垂著眼,冷豔的笑容和精準衡量著利益的話語,像是利鉤,在濃重的夜色裡無所懼地揭下她狡詐具有欺騙性的外袍,露出她尖銳的利牙和猙獰的魔鬼身份。
對麵的人臉上滿是震驚的神色,似乎沒適應她急轉的態度。
德魯伊不解地皺了下眉,睨著對方的眼神滿是不屑。
既然要講條件,那擺出溫帝尼特一貫刻薄自私的血液中最真實的一麵才是起碼的誠意,不是嗎?
“怎麼不說話?回國就接近我,明明借口有事卻又最終出現在我身邊,甚至連醫院的地址,都查得清清楚楚。現在終於有機會達成目的,難道你還沒有準備好勝利的發言稿嗎?”
夾著刺骨寒意的風撞的艾米斯特的頭生疼,耳朵裡好像隻有風的呼呼響聲,胸口沉甸甸的,透不過氣。
艾米斯特找回自己暫時迷失的話語權,反駁她:“我什麼都不需要。”
“收起我們那套無用的道貌岸然吧,互利互惠的交易,提前把條件講清楚,對彼此都是最好的誠信。”
德魯伊捏著吸管在杯子裡晃動,杯子裡的果粒沉沉浮浮,不得消停。
艾米斯特被德魯伊一句接一句刺得張不開口,她沒想到,原來,她為了靠近她所走的每一步,都可以被扭曲成她口中麵目醜陋、鮮血模糊的另一個事實。
終於在德魯伊連吸管都不玩,耐心即將耗儘的時候,艾米斯特給出答案:“事情擺平後再談……”
德魯伊皺了皺眉,似是不滿意她的答案。
“放心,不會獅子大開口。”
醫學上,極度的寒冷會破壞人的神經係統,會有反常的去除保暖衣物的行為,艾米斯特此刻的冷靜談判的姿態,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到這個地步德魯伊也沒什麼好談的了,拿了紙巾擦了擦沾到果汁的指尖。
“那說好了,我會儘量滿足你的條件。”
“另外還有一件事,我想你可能知道,弗蘭迪刻意借我接近你,目的是什麼你這麼聰明一定能猜到,不過他確實替你、替我擋了蕾娜的傷害。”
輕飄飄的聲音落在艾米斯特耳邊,同樣清晰可聞的,還有德魯伊長靴踩著地麵從她身邊走過漸行漸遠的聲音。
肉醬麵的熱氣再也沒有多餘散發到空氣中的了,極度失溫的她,也在那一點也聽不清的腳步聲裡,再也沒有力氣去反駁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