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煞有其事,讓薑安一個從小在山野裡長大的獨生苗苗也有些沒反應過來。
難道,彆人家的姐弟都是這樣親昵的?
薑安陷入了沉思。
謝寧已經換好了衣服,像個小狗一樣湊過來,可憐兮兮地說:“難道因為我不是姐姐的親弟弟,所以姐姐嫌棄我了?姐姐從前說要做我的親姐姐,難道隻是看小寧可憐,所以說出來哄一哄就算了嗎?”
見到薑安的眼神已經開始迷茫,他趕忙火上澆油,用那雙手指修長的手在薑安麵前晃晃:
“在我心裡,隻有姐姐是最要緊的。要是姐姐不喜歡我這雙手,現在我就砍了去,不叫它惹姐姐心煩。”
“小寧胡說什麼呢?”薑安被徹底繞了進去,一把抓住謝寧亂晃的手,“我不煩,不能砍。”
謝寧心裡竊喜,麵上則有些委屈地抓住薑安的手,自然地說:“那姐姐,我們快出發吧,看看那個越兒是怎麼回事。”
去周府的一路上,謝寧都緊緊攥著薑安的手。
手指好軟呀。
謝寧嘿嘿笑起來。
見他這樣開心,內心糾結的薑安也開始不自覺催眠起自己來……
大半夜,肯定是不能從正門進了。
兩人翻牆進了周府,薑安則循著那股淡淡的香粉味道找起越兒來。
薑安的鼻子真是好使,她左拐右拐,還真找到了越兒住的地方。
可二人沒想到,這越兒竟如此敏銳。
薑安剛站到窗子邊上,就聽屋內的越兒喝了一聲:“……什麼人在外麵?”
薑安也沒客氣,直接將一道符籙打進房內。
越兒眉毛一豎,迅速將露衣打暈藏進被褥中。她的人類外表發生變化,那副皮囊如灌了水一般晃蕩起來,如在空空蕩蕩的人皮下灌了冷水。
她抬手一捏符籙,那符籙便粉碎如塵土。
好厲害的畫皮鬼!
薑安推開房門,使出一道術法攻擊她。畫皮鬼絲毫不懼,鬼氣散開,如屏障般硬接了這一招。
她顯然還記得薑安與謝寧,麵色冰冷地說:“你們居然是術士?”
薑安皺起眉說:“我們也沒想到你竟是個惡鬼。說說,身上怎麼有屍臭味?”
畫皮鬼有些驚訝:“鼻子倒是挺靈。”說罷,她便伸出已非人形的爪子,狠狠向二人襲來。
薑安連忙一擋,而謝寧則甩出幾張符籙試圖困住畫皮鬼,可畫皮鬼隨手一抓,符籙便全都輕飄飄散開。
“你們這些術士,也太小瞧我了,”畫皮鬼嗬嗬笑起來,“我為惡鬼幾百年,已經殺了上千人,真以為這些普通的術法能傷到我?”
上千人可不是小數目。
薑安連忙掏出一張空白的符籙,以指尖血為墨,畫下一個陣法符籙。
畫皮鬼舉起利爪來勢洶洶,謝寧施法抵擋,為薑安爭取時間。
“去!”
薑安行雲流水畫好,抬手打去這道符籙。金光籠罩之下,見畫皮鬼果然有些畏縮起來。
但薑安還是太低估了畫皮鬼。
若是為妖,這畫皮鬼便是那千年的狐狸,從多少術士手裡摸爬滾打過來的。
畫皮鬼腦筋轉的飛快,竟選擇毫不遲疑地迎上符籙。
她也不怕這幅皮囊受傷,抽空了七成的鬼力毀了那道符,又立刻朝薑安襲去,想直接掏了她的心。
薑安本是可以躲避的,可她沒想到,謝寧居然衝到前麵替她擋住了。
多麼熟悉的一幕——當初謝寧還小,就是這樣替她擋住了謝姣姣的杯盞。
畫皮鬼的利爪從謝寧的胸膛中穿過,綻放出鮮紅的血花。
薑安的眼睛瞪大,貓耳因激動破開發帶鑽出。她手上的動作滯了一瞬,隨後淒聲叫喊:“小寧!”
“唰——”
薑安背後冒出一條又大又蓬鬆的白色尾巴,通體散發著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正憤怒地搖晃著。
從前,她得到九尾靈識時,身後還隻能化出尾巴的幻影。如今力量儘數吸收,已經能化出實體。
薑安作為神獸後裔,似乎窺見了靈識能力的一角。
她好像也可以操控靈識化物了!
一道幽綠色的光在薑安眸中閃過。
霎時,神獸靈貓的血脈在體內奔湧咆哮,力量噴薄而出,化為點點星光散落於薑安周圍。
“喵——”
光芒一閃,化作幾隻半真半虛的靈貓身影。
它們齜牙咧嘴凶相畢露,甩動著頭上的長髦,貓眼如一條條豎起的裂縫,身後的狐尾豎起,小豹子一樣的身體蓄勢待發。
這是什麼法術?畫皮鬼沒有見過,心中終於慌了起來。
其實她是有些不解的,明明還自己還離薑安遠著呢,這個男的怎麼上杆子找死,非要竄到她手底下?
可恍惚間,她似乎看到謝寧背後升起了許多黑影,那些黑影迅速填補上謝寧的傷口,用濃厚的邪氣滋養著他。
謝寧背對著薑安,黑眸如不見底的深淵,向畫皮鬼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
那些莫名出現的凶貓撲了上來——
畫皮鬼在那一瞬間聽到謝寧帶著笑意的耳語:
“姐姐若是不好好心疼心疼我,我便把你的墳頭土都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