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遠峰
正值暮春時節,芳蕊已殘,庭院裡滿地殘花。
一位妙齡女子,翩若驚鴻,矯若遊龍,輕捷的身軀隨劍起舞,眼波隨著劍勢扭轉,劍光掃過之處掀起片片殘花。
一如往日,練完劍後,雲棲回到身後的竹亭裡引動天地靈氣,調息自身。
不料,她這內府好似空漏漏的,吸收的靈氣甫一進入丹田,便消逝得無影無蹤。
靈氣沒了?雲棲不解,秀眉緊蹙,將神識探入丹田,驀地,她目光呆滯,似是難以理解,她的金丹變成一把劍了?!
神識圍繞著原本金丹所處的位置打轉,勾勾纏纏,試圖向前勾搭那柄小劍。
雲棲操控著神識緩緩試探著靠近,出乎意料,竟沒有一絲阻攔,很輕易地接觸到那柄小劍。
它的外貌並沒什麼特殊,仿若每個劍修孩提時代練習所用的木質小劍。
顏色是灰撲撲的,神識覆於其上,雲棲似乎能感知到一道懵懵懂懂的意識,似乎在傳達著什麼。
“餓?我的金丹餓了?”
雲棲頓覺匪夷所思,又有點好笑。
且不說自己的金丹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異變,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光是“金丹擁有了意識,還會喊餓”這件事就有夠離譜了。
聯想起剛剛的靈氣消失,雲棲心中略微有個猜測,一邊用神識觀察著丹田,一邊吐納天地靈氣。
果不其然,進入丹田的靈氣全部被那柄小劍吸收,一絲不留,雲棲點了點頭,斬斷靈氣停止吐納。
而沒能繼續得到靈氣,那股懵懂的意識又開始一聲聲地喊著“餓”了。
這麼一點靈氣如同杯水車薪,又宛如一滴水落進沙漠,完全無濟於事。
看來這柄小劍對靈氣的需求極大。
也就是說,雲棲往後修煉所得的所有靈氣,全都無法用於提升修為,隻能被迫供給給這個變異的金丹。
在它得到滿足之前,雲棲的修為寸進不得。
秀眉微擰,雲棲喃喃自語道:“也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吾輩修道者,畢生所求為大道,更遑論雲棲是修道者中少有的天賦異稟,更是宗門上下寄予厚望的弟子,自是將證道成功,飛升成仙視為終生理想。
這突如其來的變異尚不知緣何而起,目前除了對其修為上的影響,其他各方麵倒是並無大礙,天地靈氣她也依舊能運轉,隻是存不住而已。
這倒是無妨,隻是若身體長久無法儲存靈氣,修為就無路晉升了。
對於劍修而言,劍道就是劍修求證的道,劍意是關鍵,但這修為也是必不可少的。
劍意是鑰匙,修為是根基,修為不足,都彆說劍道了,就是劍道的門檻都摸不著。
且不說劍修最重要的劍意至少是金丹期境界以上的劍修才可能領悟到,無論修的是什麼,也沒見哪個修士金丹期就證道成功。
此時的雲棲年芳二十,剛晉升至金丹期不過數月,體內存不住靈氣,靈氣無法凝實,修為無法精進,就意味著她往後的日子裡也隻能維持這個境界。
這對於一個天生劍骨,生來就是修劍的奇才而言,無異於道途中斷,戛然而止。
不過好在並不是修為儘散,她原本金丹初期的修為尚在,想來應該還是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就算比較困難,她如今才年方二十,距離金丹初期壽命的最高年限還長著呢。
天生劍骨,天賦極強,乃世間罕見,幾百年不見得出一個。
雖然師尊曾說她的劍骨尚未完全覺醒,但半覺醒她此時前途已然不可估量,道途坦蕩,天賦、能力都稱得上天之驕子了。
沒能完全覺醒確實讓人可惜,覺醒了自然是天賦會更加妖孽,可這覺醒可不是說說就能成功,依師尊所說,一眾長老研究多年,尚且沒有一絲頭緒,這似乎需要某個契機。
思摸著修為停滯的問題有沒有解決辦法,雲棲正準備去清玄峰請教師尊時,一位天劍宗內門弟子領著一大幫人來到雲棲住所。
瞧見領頭的弟子臉上掛著習以為常的表情,雲棲心下了然,又是來尋她切磋的,今天這家夥排場不小。
那弟子後邊烏泱泱的人,皆以一位身著紅衣,花枝招展的青年人唯首是瞻。
那人一副倨傲的樣子,直到看見了雲棲的模樣才稍微收斂了些許,裝起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仔細打量一番眼前之人,雲棲歪了歪頭,不由得吐出了內心真實的想法:
“花孔雀。”
說完意識到什麼,捂了捂嘴。
那人麵上笑容尬住,不過很快又恢複,依然搖著扇,維持著姿態,熱情地對眼前的高冷美人一番訴說愛意,表述追求。
這幾日以來,來的人不少,這絮絮叨叨的長篇大論她也聽了不少。
今天的這人說的話亦是如此,雲棲是一點都沒聽進去,心中暗自嘀咕,怎麼這群來找她切磋的人總喜歡弄些花裡胡哨的排場。
急著處理自己的修為事故的雲棲,微板著臉,臉上沒有一絲波瀾,直視花孔雀,拱手一禮,徑直打斷他的言語:
“請賜教。”
不待其作何反應,雲棲就已拎劍轉身,等著花孔雀跟上,來到院內空地處切磋。
花孔雀不以為意,反而饒有興致,將其視作情趣,躍躍欲試。
他自詡是這一輩金丹中期裡的佼佼者,這美人區區一個金丹初期,這不是在主動給他機會嗎。
臉上的笑容愈發大了,自信滿滿地跟上雲棲,想讓美人見識一下自己的威風。
花孔雀自恃修為高一個小境界,目光灼灼地頂著雲棲:“美人兒,請。”
雲棲無動於衷,寒光驟閃,劍光霹靂劈向對方。
花孔雀眼眸一閃,運起身法,靈活地在空中躍動、後撤,躲過這來勢洶洶的劍招,神色稍稍收斂,不急不慢地驅動法訣,一道道火光飛濺射往雲棲方向,彙成火浪。
雲棲神色如常,這高一個境界,威力自然不俗,不過倒也不足為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