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不敢吭聲,隻是將頭顱又低垂了下去。
蘇牙合起竹簡,整理了一下衣飾:“走吧。”
出了宮殿,站在高高的圍牆上,俯視而下,一群群擁擠的小妖,就像是行走的螞蟻一樣,渺小,不堪一擊。
狐妹一直雙眸直對著圍牆上那個特殊的位置,當蘇牙出現的刹那,她的臉上就浮現出了柔順,心疼,歡喜。
“蘇牙,你還記得我嗎?”狐妹高聲道。
站在蘇牙身側的人,站在狐妹身邊的人,一時都驚恐了起來,因為“蘇牙”這兩個字,還從來沒有誰敢如此當著他的麵,大刺刺喊出來。
“我蘇牙還沒到老眼昏花,失聰的地步。”蘇牙到是沒生氣,還是噙著微微的笑意。
狐妹也跟著笑了起來,卻是那種沒有溫度的笑:“你到底愛不愛我?”
蘇牙沒有立馬回答,而是問:“你們這是乾什麼?”
“蘇牙,從始至終,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那怕隻有那麼一個瞬間?”狐妹還儘力保持著她作為一族公主的驕傲,可是從她眼底流露出的哀傷,卻又是那麼的顯而易見。
蘇牙還是漫不經心笑著:“從你第一天見我時,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你不考慮考慮其他的回答嗎?”狐妹痛苦的讓人看著都難受。
蘇牙將雙手從圍牆上拿了回去,腰也挺直了。他掃視了眼擁擠在一起的狐族,一字一句說:“沒,有。”
狐妹受不住向身後踉蹌了兩步,才穩住了:“你胡說。”眼淚隨著她的笑容,登時就流了滿麵。
扶著狐妹的大娘,一臉心疼:“公主,算了吧,不要再問了,我們走吧。”
狐妹笑得很堅強,輕輕推開這位大娘,左右手輪流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獨自向前走了三步:“蘇牙,這個世界上隻有我一個‘狐妹’,我要是不在了,你就再也沒有狐妹了。”
大娘驚呼:“公主,你不要做傻事!”就要跑上去拉她回去,卻被狐妹反身阻止了,“不要靠近我!”
大娘伸著雙手,悲傷地僵在了原地。
“蘇牙,你難道沒有一點兒後悔嗎?”
蘇牙微微笑了笑:“我的世界裡,沒有‘後悔’這兩個字。”
狐妹當即就毫無形象的“哈哈”笑了起來,笑得像是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一樣。
她笑著笑著揚起了腦袋:“天空原來是這麼的寬闊,蔚藍。”
又低下頭顱,噙著哀傷的笑,看向了蘇牙:“但願你從來體會不到“後悔”的滋味,要不然,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我都要你承受跟我一樣的求而不得,痛徹心肺。”而後,一聲爆響,五彩斑斕的煙花就從天空中綻放了出來。
“公主!!”狐族一眾,哀嚎一聲,齊齊跪在了地上。
蘇牙望著刹那就消失的煙火,心,有了那麼一絲失落,惆悵。但他很清醒,很理智,他不是因為愛她而感傷,而是為生命的短暫,而遺憾。
“過往之錯我不追究,想留下的就留下,想走的絕不攔著。”蘇牙說罷,就離開了。
與此同時,白夜的狼毒又在蠢蠢欲動了。
碧眼望著痛的連身體都支撐不下去的白夜,心疼到在原地暴走,可是他又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小蘑菇因為受了蘇牙的幻術,雖然醒過來了,但身體像是被掏空了一樣,連好好坐著都辦不到,故而,木香一直照顧著他。
木香也不是一個遲鈍的人,相反,她是一個很敏感,很多疑,也很樂意犧牲的人。
她看了看迷蒙著雙眼,衰弱不已的小蘑菇,輕輕將他放在了草地上,就向白夜走去了。
“你吸我的血吧。”白夜說罷,碧眼就僵在了原地,無法置信,又透著感激。
白夜卻是死死地咬著嘴唇,那怕雙手上的筋脈都暴突了起來,他還是沒有將主意打到木香身上。
碧眼見白夜隻是閉著眼睛,任由滿頭大汗流過臉頰,一狠心,說:“公子,您就吸上一口吧,那怕。。。。。。”
白夜的雙眸因為痛苦而變得更加冰冷,殘忍,還透著一股嗜血的欲望。他咬著牙齒,說:“帶她走!”
“公子?!”碧眼不理解。
白夜痛的哀呼了一聲,將眉頭扭得更皺,一雙眼睛狠狠地盯著眼前,牙齒的狠勁將嘴唇都咬破了,而雙膝更是難得的跪在了地上。
這樣虛弱,需要人保護的白夜,還是碧眼第一次看見,不由將對蘇牙的恨,更加深了。
“我沒事,你吸吧。”木香沒有遲疑,將右手放在了白夜緊握到泛白的左拳頭上,卻是霎時,就被白夜彈了出去。
對於毫無控製之力將木香彈出去的白夜,很是懊惱,他搖晃著向木香走了兩步就因為噴張的血脈而又支撐不住,單膝跪在了地上,一雙手還顫抖著緊緊抓著青草。
木香並無大礙,已經爬起來又準備向白夜走去。
“停,下!”白夜痛苦難耐,用著最後的一絲理智,阻止了木香的自投羅網。
碧眼站在一邊,左右為難,他想不明白他家主人為什麼寧願忍受著蝕骨的疼痛都不願意吸取木香的血,那怕是一點一滴?
他家主人執意將這個人類丫頭帶著身邊,不就是為了在狼毒複發時,隨時隨地吸取她的血液嗎?
為什麼又變成了這樣?
為什麼?
他不懂,真的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