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沒有吭聲，隻是望向了蘇牙帶著微笑的側臉，她知道，她讓他失望了。

蘇牙和木香肩並著肩，都沉默著望向遠處的風景，直到傍晚來臨，天邊變成了橘紅色。

“阿香，你能告訴我你在人間的事嗎？”蘇牙突然側過臉，看向了木香。

他的眼神很堅定，態度很嚴肅，不是那種隨便說說的意思，木香就沉思一番，說了起來。

“我住在留香村，那是我出生的地方。記憶中那裡的春天漫山遍野都是鮮花，那裡的夏天總是細雨綿綿。。。。。。那裡的人說我命裡帶煞，不吉祥，所以在爹娘，祖母相繼離世後，他們就將我趕出了村子。”

“我被一個客棧的老板娘帶了回去，開始在老板娘的店裡乾活，一直到我來到這裡結束。”

木香說的雲淡風輕，但蘇牙一直在仔仔細細地觀察著她的表情，在見到她提起“老板娘”時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驚恐，皺了皺眉頭。

“那家客棧叫什麼名字？老板叫什麼名字？”蘇牙試探著又問，就見木香的臉色果然變得慘白起來。

“都過去了，記不清了。”木香佯裝無所謂笑了笑。

但蘇牙怎麼可能放過那個令她不開心，甚至是恐懼的地方和人呢？

蘇牙不是不尊重木香，但他實在是太想知道木香的過往了，太想知道木香為什麼在提起這個“老幫娘”時那麼的害怕，就在木香不注意的情況下，用法術探尋起了她的記憶。

記憶五花八門，他自然不會在她跟白夜相處的記憶中沉淪，而是直接跳躍過他們的記憶，停留在了她留在人間的那段記憶裡。

殘酷的手段，沉默的反應，木然的表現，無聲的哭訴，還有沒有希望的一日又一日，讓蘇牙這個自以為冷漠，無情的妖，也不禁動容了起來。

都說妖無情，但妖不會折磨同類，不會無緣無故傷害同類。

人呢？說慈愛，說是最接近神仙的生靈，為什麼會如此的凶殘，惡劣呢？

他們在迫害，欺辱自己的同類時，可曾想過他們同是人，同是大地上獨一無二的生命？

人，本質上連妖都不如。

這是蘇夜此刻最直觀的感受。

“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傷害你的人也在傷害他自己，總有一天，他們會嘗到同你一樣的痛苦。”蘇牙心疼地擁抱住了木香。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樣一個弱不禁風，不堪一擊的女子，竟然經受了這麼多非人的折磨，也怪不得她不想跟他回去，是他，他也絕不可能再踏入那片土地一步。

“好了，睡吧，睡一覺一切都會好的。”蘇牙輕輕哄著木香，待木香緩緩閉上雙眼後，就抱著她消失了。

碧眼和小蘑菇分工合作抓了一隻野豬仔，興高采烈回去準備同木香分享時，才發現木香已經不見了。

“人呢？”碧眼扛著野豬仔的腦袋，左右望了望。

“木香？木香！木香你在哪裡？”小蘑菇對著空曠的野地喊了起來，但回應他的連一聲鳥叫都沒有。

“人呢？”碧眼驚嚇不已，望著同樣一臉緊張，擔心的小蘑菇。

“不會是出了什麼意外了吧？”小蘑菇猛地吞了口唾沫，問道。

“瞎說，我把。。。。。。”碧眼說著就將左手伸進了自己的腰帶中，卻是一摸，愣住了。

“怎麼了？”小蘑菇不安，緊問。

“我忘記把這個法器留給她了。。。。。。”碧眼心虛地越說聲音越小。

小蘑菇看見他左手上拿的那根像是獸牙一樣的白玉色玩意兒，無力極了：“這是法器嗎？你就算留給木香了也沒一點兒用！早知道，我就不跟你去抓什麼野獸了！”說著，狠狠地將肩上的野豬仔丟了出去。

“我。。。。。。”碧眼自知理虧，什麼話都沒有說。

事實上他比小蘑菇還要懊悔，他可是在自家主人眼前發誓了的，說他會拚了命地保護木香等他回來，可誰想。。。。。。哎，都是他，都怪他。

他要是不自以為是，不嫉妒主人對木香的偏愛，就不會私自隱藏主人給木香的狗牙，也就不會有這樣讓人後悔，無措的事發生了。

碧眼從沒有覺得木香的突然消失會這麼的令他心神不安，愧疚自責，他垂頭喪氣地蹲在地上，抱著腦袋，一動也不動。

小蘑菇無聲地歎息著，當看到碧眼那頹喪的樣子，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蹲下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這樣了，我們趕緊去找找，說不定她隻是走遠了，又說不定。。。。。還有機會，畢竟我們才走了一會兒會兒。”

碧眼無神的眼睛這時突然亮了起來：“好，我們這就走！”說著他們就站了起來，卻是才轉過身，就見木香像是被奪舍了一樣，搖搖晃晃地從他們身後走了過來。

“木香？！”碧眼同小蘑菇異口同聲，就跑了過去，而木香就在他們的聲音中徐徐倒了下去。

蘇牙隱藏在陰影中，看見他們奔向了木香才一扭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