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映竹並沒有將木香帶離很遠,就停留在無水河畔。
大雪過後天放晴了,天上還有好多的星星,亮晶晶的,一閃一閃的,像是在戲耍,玩鬨一樣。
無水不知何時漲了很多,流行的速度也變得快速起來。
木香抱著阿毛蹲坐在無水邊,借著月光望著散發著金黃的河水沉默著。
馮映竹就躺在不遠處,望著天空中幾近成圓的月亮出神著,半晌過後,他問:“你不害怕嗎?”
木香朦朧間看向了他,他已經將左腿架在了右腿上,還是那麼愜意。
“你為什麼要抓我?”
馮映竹輕笑了一聲:“你跟‘他’還挺像的,總是愛問‘為什麼’,可是這世間那有那麼多的‘為什麼’。”
“‘他’?”
“明日若是沒有人救你,我會直接吃了你,你怕嗎?”馮映竹轉換了話題。
“你為什麼要吃我?因為我是人,你是妖?”
“人妖又能有多大的區彆,隻不過你是我的一顆棋子,為了我的目的,我自然要吃了你。”
“。。。。。。”
“不過我想他們中之一,肯定會舍棄一切來救你,那樣,我就可以找到時光鎖了。”
“你要時光鎖乾什麼?”
馮映竹盤腿坐了起來,他望著粼粼而動的河麵,憂鬱中帶著些喜悅:“不妨告訴你,我為了我的妹妹,為了再看她一眼,讓她原諒我。”
“你傷害了她?”木香依舊瞥頭望著馮映竹。
馮映竹的聲音變得落寞,孤寂,自責起來:“是我沒能保護好她。”
木香收回了停留在他身上的視線,看向了懷中的阿毛:“你不是故意的對吧?你妹妹肯定不會怪你的。”一下一下地輕柔地撫摸著已經“呼呼”而睡的阿毛。
馮映竹又是輕笑一聲:“你不是她,不懂她的。她很驕縱,很小氣,很愛胡鬨,還總是惡人先告狀。她肯定一直在怪我,怪我沒有及時救下她。”
“是壞人將你的妹妹帶走了嗎?”
馮映竹驀然冷笑起來:“‘帶走’?他若是僅僅帶走我妹妹也罷,隻是他太殘忍,他殺了她,所以我才會走上如今這條路,才會沒有回旋的餘地。”
“既然他如此深明大義,如此想要除妖為民,那我就偏不要他實現,我偏要讓他明白,若不是他不分好壞,若不是他毫無人性,人間本不會有這諸多災難!”
“你說他可笑嗎?真是太可笑了!明明他出手傷人的時候一點兒惻隱之心都沒有,為何如今想讓我因為可憐,同情眾生而心生惻隱,悲憫?惻隱,悲憫難道不是所有的生靈都該有的嗎?單單是人,才能有嗎?”
“我不服,我就是要讓他痛苦,讓他為曾經的心狠手辣而後悔,讓他為他的選擇而痛徹心扉,無計可施。”
馮映竹已然沉浸在了當時的痛苦中,人都站起來開始暴走了。
木香看著他不停快速來回地踱著步子,在對他的恐懼,厭惡中,不禁還生發出了一種可憐,同情來。
他若不是因為自己的妹妹,怕是不會走上這條路的,怕是一直在按自己的喜好過著生活,怕是過的很幸福,很快樂了。
隻是,生命中沒有“如果”,她是知道的。
他既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就必然是落不了一個好的結果,必然隻能是在悔恨中離開這個世界。
不過,她還是有些羨慕他的妹妹的,至少他的心裡一直都有她,一直都愛著她。
月色越來越濃,寒冷也越來越重,這一夜注定是極其難熬的。
木香就這樣在河畔坐了一整夜,直到翌日晨曦露出地平線,她才覺頭暈腦脹,昏昏欲睡起來。
馮映竹站在她身後,笑嘻嘻地說:“先睡一覺吧,好戲還在後頭。”
木香就覺她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氣神一樣,霎時就毫無知覺,暈了過去。
馮映竹大手一揮,她就平地消失了。
而這時,才讓人後知後覺發現,薔薇姑娘和那個老道,不知何時竟已經雙雙坐在了不遠處的大柏樹下。
馮映竹噙著興奮的笑容,信步走了過去。
老道的眼珠渾濁不堪,但眼神卻又犀利逼人,瞧見馮映竹,隻是淡淡說:“時光鎖就在那姑娘的身上,你大可現在就將它喚出來,還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