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這一聲,便不得反悔了,謝蘊沒有給他和她自己留下絲毫餘地,明明麵上掛著笑意,卻似沒了隻覺,隻看著引他上樓的側顏,滿口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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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樓中一個安靜雅致的廂房中,將這出好戲儘收眼底的玄衣公子,看著對麵坐著的人,刻意道:“本以為這二人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卻不料竟是這般光明正大,公子覺得他們二人的關係如何?”
對麵的人淡淡瞥了一眼已經上了樓的一擠人人,語氣淡漠:“不知。”
骨節分明修長的指節,端著青玉骨瓷茶杯,茶水冒著的熱氣嫋嫋娜娜,猶如天上的謫仙下凡,對著人世間的一切皆毫不在意。
最先開口的人卻兀自繼續,他興致勃勃不管對麵的人是否在聽:“那二人中,有一人是荊州主簿李節,李節是蜀中望族出身,在蜀地始終平衡著褚紹與蜀中望族的關係,還替蜀軍奔走綢繆糧草,可謂是褚紹身邊很重要的人物,若是將其拉攏在我們這邊,便不懼褚紹有二心。”
“是他?”說到李節的名字,對麵的人似乎終於提起了些興趣。
見對麵的人被打動,於是更進一步道:“若是這二人關係非比尋常,我們或可利用這女子策反李節。”
這個提議,終於讓對麵的人有了些尋常人擁有的情緒,他略微厭惡:“本殿所謀之事,還無需利用一介婦人。”喧鬨的酒樓,說話之人暗含冷意,他對於利用女子達成目的的手段不屑鄙夷。
聞言袁斐不置可否,從善如流未再提及,隻說了“是”字,卻不知他心底到底如何想的,二人不再關注那已經上了二樓的一行人,目光落在桌上的棋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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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節在進入雅間之後,臉上的笑意方才維持不住,他露出一個苦笑,看向謝蘊有些不甘心自嘲道:“周夫人苦心孤詣,可是得到了想要的結果?”
他素來溫文儒雅,少見這般尖銳,謝蘊卻鄭重的行了一禮。
今日謝蘊想要的結果便是與李節劃清界限,她尚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求不枉費她這麼多心思,隻這卻不知該如何回答李節,今日算得上利用了她,謝蘊隻得這般表達歉意。
她頓了頓,略微歉意:“民婦今日宴請李大人不過是為了答謝李大人這些時日的相助之恩,不為得到什麼。”
謝蘊不是為了得到什麼,而是是為了推開他,思及此,李節嘴角的苦笑更甚,他沉默了片刻,素來養成的君子風度讓他說不出什麼重話,隻勉強露出一抹笑,道:“這一處酒樓很難定吧,周夫人花了多少銀錢,李某來付,你們來南郡的這些時日,作為周懲的同僚,理應設宴招待你們,是李某疏忽了,今日便當李某為伯母與嫂夫人接風洗塵。”
此言一出,令跟在謝蘊身後的周母與周嫻有些不知所措,她們不明所以的看向李節又看看謝蘊,想知曉明明往日春風和煦的李大人,今日為何突然轉變了態度。
鐘玄與謝蘊卻聽明白了李節的意思,謝蘊知曉她的的目的達到了,今日既然已經利用了李節,如何還會再受他這番好意,婉拒道:“民婦代亡夫多謝李大人,實蒙李大人相助甚多,若是今日不讓我們做東,心實難安,還望李大人體諒。”
聞言,李節不再說什麼,他走到桌前,看著一桌豐盛的菜肴,拿起麵前的著子,將每一道菜都碰了一下,而後起身朝著謝蘊告辭:“多謝伯母與嫂夫人款待,府衙中還有諸多事情等李某回去處理,便不多留了。”
說罷,他轉身向外走去,走到雅間門口時,他在那處頓了頓,而後打開門不再猶豫,大步離去,李節的驕傲與自尊不允許他再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