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訓 區區1w字的BP(1 / 2)

見眾人均已就位,萬重雲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我在這裡再簡單說一下規則:訓練賽賽製為BO3,即三局兩勝製。BP規則和官方比賽同步,Ban位總共是6個,兩邊各三。但因為遊戲內的自定義房間無法修改Ban位數量,所以進入遊戲前兩隊先在聊天頻道發送各自Ban的第一位式神,稍後在遊戲中默認不選擇這兩位式神。BP先後手方麵,由於遊戲內兩隊先後手是由係統隨機分配的,很難模擬官方比賽中的‘敗方自選BP順序’,所以一般直接參照係統分配的結果。你們二位還有什麼問題嗎?”

萬重雲口中這二位,自然是指初來乍到的宋歌和荒城。

宋歌雖然久未關心決戰平安京官方舉辦的賽事,卻也不是對比賽規則完全沒有了解,這些基礎的規則她還是懂的,於是她搖了搖頭。荒城的情況她也知道,是和她差不多的,所以荒城自然也是思考了片刻後,表示沒有任何異議。

倒是坐在兩人中間的薛家期舉了舉手,提問道:“你們兩個就在這打?”

“不然呢?”萬重雲問。

“你們就坐我們對麵,那我們討論戰術你們不就都聽到了?”

辛雁行摸了摸下巴,好像思考了一下薛家期的話,覺得有點道理,於是說:“那你記得把整場錄……”

“沒必要。”萬重雲打斷了他的話,“我在這裡打,正好可以看你們表現。這把崔隊長全程指揮,我和雁行按崔隊長的安排打。我們不會開麥克風,崔隊他們聽不到你們的聲音,我也不會把你們的消息告訴隊友。”

“啊?”遊戲還沒開始,自定義房間內所有人仍共用同一個語音頻道,那頭的WDG隊長不識月嘀咕了兩句,“你之前可沒跟我說過要這麼安排。”

“你們這打排位呢?”WDG的射手亂碼突兀地笑了一聲,“也行吧。彆磨蹭了,趕緊開。”

薛家期似乎還想說點什麼,但最終欲言又止。宋歌悄悄看了看左右,發現除了薛家期外,VXG的上單、射手以及其他坐在周圍圍觀的隊員們,似乎都對這個小插曲沒什麼看法,多數人都在低著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屏幕。

WDG三人閉麥沉默一會兒,隨後不識月先出聲開了頭:“我們這邊一手禁跳跳哥哥。”

宋歌這邊,他們五人這邊幾乎沒開口討論就全票將食夢貘送上了Ban位。以現版本的強度來看,這兩位可謂是牢底坐穿,絕不可能放到哪一方手中的。自此,遊戲正式開始。

宋歌先前還覺得萬重雲和辛雁行坐在自己正對麵,有種考試時監考老師就與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壓力感,但一進入遊戲,宋歌便立刻將亂七八糟的想法拋到了腦後。

第一局分到先Ban的是WDG,式神被禁用後,對抗雙方都無法在本局遊戲中使用該式神。先進行禁用的隊伍在稍後的交替選用角色時也會處於先手位置。在Moba遊戲中,先手選人就意味著能比對手先選到版本強勢和自己擅長的角色,因此BanPick是一個極具學問與策略性的環節,一局比賽的博弈往往從BP就開始了。不過決戰平安京目前角色總數少,遊戲中Ban位數量僅有4個,即使是比賽,Ban位也僅僅增加至6個,在選人開始之前,雙方玩家就要將6個禁用角色全部確定下來,這種情況下,先手方更占優勢幾乎是毋庸置疑的。

WDG那邊依舊是沒有遲疑,立刻將當前版本熱門的犬神送上了Ban位。倒是宋歌這邊幾個人,在第一手選擇上就猶豫了起來。

現版本單帶上單強勢,而其中又以犬神和絡新婦最強,犬神被禁,絡新婦也勢必要一同禁用,否則讓能夠先手選人的WDG搶到絡新婦,宋歌這邊之後的選人和對局都會相當被動。

第一輪負責Ban人的是宋歌,宋歌小聲問了一句身旁的薛家期:“Ban蜘蛛,沒問題吧?”

蜘蛛便是指上身為人形、下身為八條猙獰蛛腿的妖怪絡新婦。這支臨時湊建的隊伍從成立的那一刻就隱隱以薛家期為首,眾人皆默認實力最強、資曆最深的薛家期應擔當隊伍的指揮,所以宋歌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詢問薛家期的意見。

薛家期點點頭,肯定了宋歌的想法,另外兩位同為職業選手的上單和AD也沒有提出反對,宋歌放下心來,正準備按下那個禁用按鈕,誰知道荒城這時突然開了口:“不用考慮做針對Ban嗎?”

宋歌連忙收回了差點就要按下去的手,放在平時,宋歌要開始嫌棄荒城這人慢慢吞吞的,有話也不早說,但這會兒坐在幾位大佬中間,宋歌總覺得分為有些壓抑,到嘴的埋怨也吞了回去。

“什麼意思,你說說看。”薛家期饒有興致地轉向荒城。

荒城抬頭看了看坐在對麵低著頭的萬重雲,有些猶豫,薛家期連忙道:“你說你說,不然時間不夠了!”

“就是……使黑現在也是Ban位常客,”荒城在薛家期麵前不太自信,對自己的想法也沒什麼把握,“萬隊長還最擅長鬼使黑,不用針對鬼使黑這個式神留個Ban位嗎?”

“雖然鬼使黑現在也很強,但還是蜘蛛更難處理啊。”AD李續終於開口參與了話題,“蜘蛛單挑無敵,就算上兩個人去攔單帶的蜘蛛,也未必攔得住;而且蜘蛛打團後手進場收割也強得離譜,我反正是不想見到蜘蛛。”

“但是……”

“你要實在想Ban,第二手Ban掉鬼使黑就完了。”李續說。

宋歌也讚成李續的說法。這版本上單太強,T1上單隻靠這幾個Ban位是Ban不完的,禁用絡新婦,在外可用的常用上單還有鬼使黑、妖刀姬、酒吞童子……這幾個上單之間能夠互掰手腕,打得有來有回,但在現版本絡新婦麵前還是稍遜一籌。犬神已被禁用,絡新婦如果放出來,沒有任何一個上單在後期能在和絡新婦的一對一占據上風。職業賽由於選手水平高,有默契,且選手之間可以即使交流,因此賽場打法往往比路人局更豐富也更極端。路人局中玩家尚且知道多幫、多讓經濟給優勢路,好讓優勢進一步擴大,職業賽更是將這種“養核心”的思路發揮到了極致。如果絡新婦被對麵拿到,怕不是下路還在多人大混戰的對線期,上路絡新婦就已悄悄將塔和雙方野區均收入囊中,然後最先發育至18級出山,對付宋歌他們這邊經濟靠後的位置,就如同砍瓜切菜。

荒城仍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一目連還在外麵,不識月也在對麵……”

“注意時間。”宋歌看著還有不久就要結束的禁人倒計時,手指懸在絡新婦的頭像上,隨使準備按下,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輔助也要Ban?”

荒城正要開口解釋,薛家期先替他簡略地回答了宋歌:“比賽有時會Ban一目連。”而後薛家期一錘定音道:“就Ban蜘蛛,其他的下一手再說。”

在經曆了這一小插曲後,絡新婦還是不出意料地被送上了禁用席。現在Ban人方再次來到WDG。趁著敵方商量的間隙,薛家期朝荒城揚了揚下巴,對他說:“來,跟大家解釋為什麼想Ban一目連。”

荒城沒想到薛家期這會兒還要他重述剛才的BP思路,薛家期話說完,他們這邊一排隊員齊刷刷地向荒城看來,連對麵二位也投來了目光。荒城是在人前就緊張得說不出話的性子,這會兒還沒開口,臉先紅了。

宋歌清楚這家夥是什麼脾性,作為荒城的好友,比荒城本人害怕荒城在崇拜的隊伍麵前出岔子。她連忙手一撐腦袋,身子往桌上半躺,忙不迭開口:“既然+7都說了職業賽常Ban一目連,你們都是打職業的,肯定都知道為什麼,就我不知道,所以給我說道說道唄。”

她的位置在五人的正中間,這樣一來她的身子便正好擋住身後兩位選手。荒城下意識向她看來,隻看到自己身旁的薛家期和跟自己隔了一個位置的宋歌。荒城與宋歌搭檔許久,他在熟人麵前也鎮定了許多,於是冷靜下來解釋道:

“一目連本身強度高,大招機製又特殊,大招釋放期間的風牆可以規避絕大部分的彈道攻擊傷害,除了克製AD之外,也會對清姬、二口女這些比較熱門的中單產生很大的限製。不僅如此,現在強勢的鬼使黑在打團進場時極其害怕減速這種小控製,一目連集加減速與一身,在後期一定程度上也算是Counter鬼使黑。如果對麵一手拿到一目連,那即便鬼使黑、清姬被放出來了,我們是拿還是不拿呢?一目連會讓我們的BP十分被動,況且,WDG的隊長還是人稱‘國服第一一目連’的那位不識月……”

“那下一手Ban一目連?”李續問,“對麵給萬隊搶鬼使黑的話,我們這邊正好可以出萬年竹和清姬,前期無敵!”

荒城眉頭緊鎖,沒有接李續的話。

“那要先看對麵現在打算Ban什麼。”薛家期慢悠悠說,然後又轉頭詢問荒城,“荒城,你覺得他們這一手會Ban什麼?”

“我們能想到的,不識月肯定也能想到,他不會讓兩個能組成強勢組合的版本式神同時落到我們手中的……這版本的Ban位重心基本落在上半區,針對Ban也主要是針對中上野三個位置——不識月不熟悉Song和我們上單,不會貿然針對;如果非要針對的話,隻能是針對+7哥,現在殺生丸和萬年竹強度都還不錯,但殺生丸刷野慢,比賽表現稍差……如果對麵Ban一個打野,我們不Ban,對麵第一個式神就必須以選代Ban才能限製到+7哥,但一手選打野容易被Counter,對麵打野又是替補,不知道實力如何,Ban打野對於他們來說應該很被動才對……但是……”

荒城低著頭,語速飛快地嘀咕了一大段話,不知他到底是在回答薛家期的問題,還是陷入了自己沉思的世界中。

宋歌覺得自己是不是該出聲提點一句,旁邊的AD選手李續先開了口,他對荒城的想法有些嗤之以鼻:“你這想得也太多了,用得著這麼麻煩嗎?”

荒城一下緊張起來,以為自己的想法不對,遭到了前輩的否認。他原本流暢的分析驟然中止,說話也結巴了起來:“我……”

“哎,三思而後行嘛。”薛家期揮了揮手,表示無所謂,“你又不是沒被不識月坑過,那家夥心眼子多,在他麵前多想幾道是應該的。荒城你也不用緊張,你就說你覺得對麵會Ban誰就行。”

“他們應該……常規Ban吧?”荒城回答得很猶豫,“我猜是清姬……”

荒城話音剛落,對麵卡著禁用結束時間選出了最後一位他們決定送上Ban位的式神——

“黑童子?”

宋歌這邊好幾個人幾乎異口同聲地驚呼出來。

這手黑童子Ban得十分蹊蹺,完全超出各人心中的計算。除了薛家期麵不改色之外,其他人都滿臉愕然。

荒城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薛家期一頭霧水:“什麼對不起?”

“BP,猜錯了。”荒城說,“我剛剛以為對麵會Ban清姬。”

“嗨,這有什麼好錯不錯的,你又決定不了對麵會禁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薛家期哭笑不得道,“再說了,我剛才心裡想的也是他們會Ban清姬的。”

“可是,為什麼要Ban黑童子呢?”李續問。

這也是宋歌想問的問題。

雖說受到裝備調整的影響,坦克式神的強度在這版本的強度也有所上升,黑童子、狸貓這類坦度極高的守類式神出場率和表現均不錯,但在邊路對線方麵還是遜於擅於單帶的侍類式神。坦克式神的就業位置,一般是擔當草食性打野,或者說“狗腿打野”,跟在C位周圍,為隊友提供控製和讓渡經濟,或者頂替現版本稍弱勢的軟輔,在下路發光發熱。

但不管怎麼說,黑童子的強度還達不到要上Ban位的程度。而且,就算是要Ban一位坦克式神,在目前主流的幾位守位式神裡,兵俑、海坊主傷害稍低,基本鎖定輔助位置;黑童子、狸貓傷害高,但刷野速度太慢,通常走上路,偶爾也會兼職一下輔助;如果非要送守類式神上Ban位,首選應該是山童和鴉天狗——這兩位控製、機動性、傷害平衡,先手選出來可在上、野、輔三路搖擺,迷惑對手,禁用優先度應該略高一些。

對麵這手Ban黑童子讓人摸不著頭腦,絕對不是平常思路。如果不是按常規強度進行禁用的話,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宋歌最先反應過來,左看看右看看,驚訝地問道:“你們裡有人擅長玩黑童子?”

因為有人擅長玩黑童子,所以針對這人的式神池做了限製。

宋歌視線最先鎖定的其實是荒城,因為黑童子在開黑局中擔當輔助已是由來已久,而黑童子最近在輔助位的強度也還不錯。但宋歌的驚訝在於,她幾乎完全不記得荒城有玩過黑童子。

“是我,我主玩黑童子。”一個聲音自角落弱弱響起,荒城和宋歌循著聲音看去,發現是那位坐在最邊上、從頭到尾都沒說過話的VXG替補上單,他大概也沒想到對麵會專門留了個給Ban位給自己,因此困惑不已:“是不是點錯了?黑童子沒那麼強,我玩得也挺菜的,不可能是因為我Ban的吧……”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薛家期笑了,向荒城和宋歌介紹道:“我估計你倆不認識他,畢竟他還沒上過賽場……這是我們隊替補上單River,”

宋歌一聽反應過來了,之前說這位替補上單的真名她不知道,但說他遊戲裡的昵稱River,宋歌倒是有點印象——沒辦法,平安京的世界就是這麼小,之前宋歌好像排到過挺多次這個人,是個主玩坦邊打法穩健的上單玩家。

薛家期繼續誇誇而談:“雖然來挺久了還沒打過比賽,但你們可彆小看他,這是萬大老板的親傳弟子,黑童子絕活哥!他平時打排位可勤快了,玩黑童子的場次說不定比你們打這遊戲的總場次都多。”

薛家期這個說法把宋歌逗笑了。宋歌和荒城悄悄對視了一眼,表情微妙。這兩人均是陰陽師的老玩家了,對陰陽師遊戲中的背景故事了如指掌,在陰陽師的設定中,黑童子的師傅便是鬼使黑,而眼前這位黑童子絕活哥又正好師從對麵那位鬼使黑第一高手……宋歌想了想,不著痕跡地抬手擋住了自己上揚的嘴角。

“你也彆妄自菲薄,你這手黑童子我還是認可的,問題在於——”薛家期話鋒一轉,目光也看向對麵坐著的自家中上,“不識月他們應該最多隻和你在排位碰到過吧?他們都不一定知道你是我們替補,又怎麼會針對你做BP呢?”

對麵二位戴著耳機低著頭,仿佛沒聽到薛家期說什麼。

薛家期從桌子下踹了對麵一腳,被踢中的辛雁行“嘖”了一聲,怒而抬起頭來,瞪了薛家期一眼。

“你們兩個是不是偷偷泄露情報給不識月了?”

“沒有,快滾。”辛雁行不耐煩地回答道。薛家期還要騷擾他,辛雁行坐著帶滾輪的電競椅,直接雙腿一伸,向後滑了一大步,離薛家期遠遠的。

“不是你通風報信不識月怎麼知道我們這邊藏了一手絕活黑童子?River之前又沒有和WDG打過訓練賽。”

“打過。”辛雁行語氣十分肯定,“River剛入隊的時候,有一次隊長臨時有事去安排樓下的工作了,River替了兩小局訓練賽,打的就是WDG。”

“那都是幾個月前的事了?”River聞言瞠目結舌,“而且就兩局,我也不一定拿了黑童子吧?不識月難道能記得這事到現在?”

“拿了黑童子,在第二小局。你桌麵左上角文件夾按時間檢索,在六月上旬那部分裡有我上傳的錄像。”辛雁行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但還是耐著性子用硬邦邦的語氣把事情交代清楚,就像一台敬業的機器人,輸入關鍵字便能自動輸出相關的內容。不過,說完這一長串,辛雁行還是忍不住朝薛家期譏諷了一句:“有這閒時間東拉西扯還不如趕緊Ban人,不然待會兒時間又不夠了。”

“那還用你說,哥還不至於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薛家期依舊笑嘻嘻的,手指在屏幕上點了兩下,將鬼使黑送上了Ban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