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白歸明白,魏當歸仍舊不想再繼續這樣毫無意義的爭鬥,做不做穀主,作為一名醫者,這都是其次,
而且無論她們姐弟誰做穀主,魏當歸相信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可事情從來都不是她想怎樣就怎樣的。
想到這裡,魏當歸臉上的笑愈發無奈,道:“我想與不想,重要嗎。”
確實不太重要,因為從始至終她都彆無選擇,但這個回答…
伍玥重新坐好身子,沉吟片刻後,道:“這次出門,一路上我見了很多人很多事,其中最讓我影響深刻的,大抵是關於女子吧。”聽到這裡,魏當歸起了興趣,側身仔細聆聽。
“出去看了以後,我才知道這世間女子大多都過得艱難,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短短十二字,便束縛了女子的一生,
雖說新朝建立以後,對於女子的束縛雖有所緩解,可新朝建立不過十數載,這世間對於女子的約束卻已有上千年
千年對十數,其結果可想而知,可更可悲的是,束縛女子的還有女子自身,甚至很多時候,比起男子,她們更加尊崇這些桎梏自己的條條框框。”
她扭頭看向一臉若有所思的魏當歸,道:“當歸姐姐,你應該也曾遇見過那種明明身體有疾,卻因這樣那樣的原因,而拒絕診治的病人吧?”
雖然伍玥並沒有點名這病人的性彆,但魏當歸又怎麼聽不出來呢,她沉默地點點頭。
作為一名醫者,她很清楚女子之所以會患帶下病,原因有很多,生活習慣,體質強弱等等,都會有概率患上此病,
但對於大多數世人而言,真相並不重要,他們隻會也隻想去聽自己想要聽的。
而他們想要聽什麼呢?聽這女子是有多不潔身自好,聽男子的風流,那些因為這些流言蜚語而逝世的女子,直到最後,也隻是一個笑談,從來都無關緊要。
不,對於生養她們的家族而言,她們還是重要的,隻不過是作為恥辱而言。
哪怕到死,她們也無法得到安息。
可這一切都是她們的錯嗎?不,她們沒有錯,錯的是那些世俗偏見,是那些對這些錯誤低頭的每一個人。
看著魏當歸臉上那一閃而過的悲憤,伍玥並沒有就此結束話題,自言自語般道:“天夏朝尚未建立時,陳皇後就已嫁給了還是平民的永慶帝,
兩人相互扶持,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永慶帝感念她的情深義重,故特立下誓言,日後長子必由她所出,
但多年過去,陳皇後卻始終無子,隻有兩個女兒,在陳皇後第三次有孕時,
有傳言道,皇後此胎肚子圓圓,定又是個女兒,朝廷有官員上書,請求當今廢了陳皇後,
永慶帝大怒,杖責了這名官員,並道,這生男生女之事,又不是取決於女子,
沒有兒子,其根本問題還是在於男人,因為隻有男人才能決定女子腹中懷的是男是女。”
原話當然不止這麼簡單,隻是傳出來後就演變成了這樣通俗易懂的話,伍玥確定這個永慶帝不是和她一樣的穿越者,
就是身邊親近之人是穿越者,但根據她查到的那些消息來看,前者可能更大一些。
伍玥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多少穿越者,但她也不想知道,這人生四喜,他鄉遇故知的事情,
放在這個朝代還是算了吧,悶聲發大財才是王道。
搖搖頭,伍玥不再去想這件事情,轉頭看向魏當歸道:“永慶帝說的這些話,不管朝堂還是民間,都引起了軒然大波,就是現在還時常有人爭論不休,
有人認為這是永慶帝為了維護陳皇後的托辭,也有人認為這話頗有道理,畢竟生孩子這件事,
本就是夫妻兩人之間的事情,單憑一個女子,如何能生孩子呢,而不管最後爭辯出來的結果是什麼,
到了現在,拿著女人生不出兒子這樣的話,不斷指責詬病女子的事,比起從前而言,卻是少了許多,
畢竟不管是真是假,這可是由當今皇帝親口承認的事情,難道你還能越過皇帝去不成。”
話有一部分是永慶帝的托辭不假,但也不全是假的就是了。
魏當歸道:“的確,哪怕這件事就現在的醫術而言,還無法驗證其真假,但也不是沒有類似例子,可以舉證這一點。”
過往因無子而被休棄的女子,有些二嫁之後,卻都生了兒子,難說這其中沒有關聯。
魏當歸長籲口氣,放下茶杯,側頭對上伍玥的眼,那如秋水般瀲灩的眸,一如往常,
但魏當歸知道,還是不一樣的,她目光深深,似想要透過那平靜的眸子,看透她的內心,將她心中最真實的想法抽出,擺在眼前。
魏當歸道:“你今日和我說這些,應該不光是為了告訴我,女子這一生活得有多艱難吧。”
她雙眸一凝,“你想讓我參加穀主競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