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並沒有點燈,隻隱隱能從窗外透進來的月華,看清房中大致布局,雖不甚真切,卻也能看出這裡除他二人外,再無第三人的存在。
溫少虞拿出個火折子,吹了吹,幽暗的火光勉強照亮了眼前事物,以他的目力其實並不需要如此,隻是他擔心伍玥會瞧不清楚,有些磕碰。
就著火光,兩人四下望去,不多時,便發現了這屋中的貓膩,也猜到了那個明明已經進來,卻不見蹤影的人的蹤跡。
這房間內竟有一間密室。
伍玥與溫少虞對視一眼,溫少虞率先走在了前頭,讓伍玥緊隨他其後。
這是一間向下的密室,沿著石梯兩人一路往下走去,這越往下走,石梯就越寬敞,且兩旁一路都亮著火把。
因此,溫少虞手上的火折子也在下來後便被他給熄滅了。
快要步入儘頭時,前方隱約傳來談話聲,下意識的,兩人腳步都放輕了許多。
越向前那談話聲就越清楚,其中一個女聲,顯然就是方瀟瀟的,而另一個,就讓伍玥和溫少虞都有些詫異了。
那個聲音雖然有些嘶啞,像是許久沒有開過口,也乾涸了很久,沒有喝過水一般的人所發出來的,但兩人還是依稀能從那聲音中,聽出那股熟悉感——
就像是白日裡才見過的顧華的聲音。
但這怎麼可能呢?
尤其是溫少虞,他是知道顧華去了蘇氏房中的,即便他隻是在那裡小坐了一會,算算路程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回來。
更彆提現在這個聲音,聽著就能感覺到其主人的情況有多糟糕了。
雖然這般想,但兩人卻是十分默契的沒有開口詢問,而是探出腦袋,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前方的情況。
眼前的畫麵多少與兩人的猜測有些吻合,那個聲音像顧華的男人,狀態確實很是糟糕,四肢都被巨大鎖鏈拷住,蓬頭垢麵,衣裳襤褸。
但即便是這樣,兩人還是能看出他的那張臉像誰——依舊還是顧華。
發現這點後,兩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如果說聲音像還隻是一個巧合,那臉也如此相像,這還能說是一個巧合嗎?
不,不能了,除非他們想要自欺欺人。
但他們兩個皆不是這種人,他們知道在這兩個如此相像的人裡,必然存在著某種聯係。
或許現在在外麵那個顧華,是假的顧華,真正的顧華,其實一直被他鎖在這密室之中!
當然這隻是其中的一個猜測而已,真相究竟如何,光憑眼前所見,還無法判斷。
為了避免被正對著門口方向的那個顧華發現,兩人收回了探出去的頭,隻仔細傾聽著裡間的談話。
不知道在他們到來前,兩人聊到了什麼,此時,這個被鎖鏈鎖住的顧華十分的激動,手上鐵鏈被他拉的嘩嘩作響。
“我都說了多少遍了,你為什麼就是不肯信呢?當年下令屠戮你師門的那個人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是現在外麵那個假顧華冒充了我,我和你們門派無冤無仇,又怎麼會下這樣的命令呢,你不要被他給騙了!那真的不是我!”
說到最後,男人已經有些崩潰,雙目圓睜,一片赤紅,可即便如此,站在他麵前的方瀟瀟仍舊是最初模樣,無比的平靜。
隻嘲諷般的冷笑一聲,道:“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好欺騙麼,是不是你,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勸你好好配合我,否則等外麵那人達成了他想要的目的,你是何下場,便不必我多說了吧。”
聞言,男人動作一頓,目光閃爍,嘴上卻仍是堅持著一開始的說辭,道:“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前朝同黨不同黨的,我忠心的隻有當今聖上,你休要胡編亂造,毀我清譽!”
方瀟瀟道:“你倒是忠心,可你就沒有想過,你忠心的對象若真的在乎你,又豈會讓你被困在這裡這麼多年?彆說是有人在冒充你,他所做的這一切,那些人是當真不知情麼。”
男人眼底愈發掙紮了,嘴唇蠕動許久,卻沒能吐出一個字出來。
眼見他的態度有所轉化,方瀟瀟心底一喜,就要乘勝追擊,可男人卻又開始裝瘋賣傻起來。
道:“女俠,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說的那些個前朝餘孽的下落,我要是知道,就我當年投奔新朝的那些事,我現在還能站在這裡,和你說這些嗎?他們不早把我給殺了。”
方瀟瀟氣結,道:“行,你不說可以,那你就等著做那假顧華的替死鬼吧,彆怪我沒提醒你,你的妻兒老小也都在來嶺南的路上了,這一家人齊齊整整,共赴黃泉,倒也不失為樁美事。”
聽到這話,男人心情再次激動起來,“你,你說什麼?他們為什麼會來?”
但這次卻是換方瀟瀟好整以暇了,隻是她的從容也沒有維持太久,因為外間傳來了躁動聲。
顧府的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