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一個魚玄機而已,竟還要一波三折。
陸擇仔細看了好幾眼,才從打扮成小公子的這人身上找到同昌公主的影子。
若是換了這身行頭,再金尊玉貴的裝扮上,可不就是禦前那位受儘寵愛的小公主嘛?
天要亡我!
她怎麼來了?
怎麼偏偏是今天來了!!
若這小公子是同昌公主,那這瘦高個,莫不就是韋相家的公子,聖上屬意的那位駙馬?
想到這裡。
陸擇真是一口老血哽在喉嚨,上吐不出,下咽不去。
幾息之間,臉都憋綠了。
但韋保衡可不給他猶豫的機會。
“陸大人,為何還不行禮?”
陸擇硬著頭皮起身,彎腰揖手道:“下官拜見公主殿下。”
京兆尹都行禮了,其他人哪裡敢怠慢。
裡裡外外,包括被架著的魚玄機和趙舍兩人,都齊齊跪拜下去。
高聲喊道:“拜見公主。”
同昌歪著頭站在那,上下打量陸擇,就是不回應他。
直到陸擇的身體有些搖晃,她嘻聲笑著,悠悠道:“免禮吧,陸大人。”
“諸位也都平身。”
半隻腿入土的陸擇哪裡吃得來這種苦,就彎腰站這一小會兒,他甚至能聽見骨頭之間摩擦的聲音。
被同昌公主和韋保衡盯著,他連怨氣也不敢有,隻咬著牙說道:“謝公主殿下。”
其他人則在衙役的帶領下,起起伏伏喊道:“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這時,同昌公主走到魚玄機身邊,將她扶起。
“可否將寶物予我一觀?”
方才過於匆忙。
那三樣寶物被魚玄機死死兜在袖子裡。
此時聽到同昌公主問她索要,自然不敢不給。
不過,更多是因為魚玄機覺得。
公主她,是要幫助自己的。
三樣物件被依次遞了過去。
同昌挨個拿在手裡賞完,眼中有驚異,但也沒那麼稀奇。
她自小是泡在寶貝堆裡長大的,眼前這三件雖然未曾見過,但以她的眼力看來,做工都很是一般,隻是勝在製作工藝上。
“當真是巧奪天工。”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被彆人聽到卻剛剛好。
陸擇黑了臉,百姓們卻悄悄伸長了脖子。
於是所有人像是等著某種判決一般,屏息聽著。
她說:“此等奇物,本宮從未見過,但若說是仙家寶物……卻又似乎沒那麼珍貴。”
同昌公主將東西遞回給魚玄機。
她的五官甚是平凡,甚至連秀氣都算不上。
偏偏那雙眼睛是泛著光似的,就如同此時,亮晶晶地看向魚玄機,“魚玄機,本宮再問你一次。”
“這世上,當真有仙人?”
“有的。”魚玄機立刻說,“我願意性命立誓,絕不欺瞞殿下。”
向來懂得見機行事的趙舍更是點頭如搗蒜,“我也發誓,公主,我也能作證。”
站回案後的陸擇聞言,臉色一沉。
“爾等豈敢在公堂之上妖言惑眾!”
“殿下,你莫要聽他們胡謅,便是有仙人,又豈是她一個被休棄的妾室能遇見的!”
“來人,將這二人壓下去!關進大牢!”
衙役們本就站在魚玄機兩人的身邊,但這會兒跟前杵著一位公主殿下,誰敢上前拿人。
陸擇怒斥,“等什麼呢,這是府衙,我這京兆尹的話做不得數了?”
沒錯,無論如何,現在首要的是將魚玄機拿下,等同昌公主真要遷怒,那也是之後的事情了。
聖上再如何寵愛公主,也不能因為一樁莫須有的小女兒心思便殺了他吧!
打定了主意後,他更不敢再等下去。
見衙役還在猶豫,當即再次催促。
“還不快去!”
同昌公主笑了。
她雖然身型矮小瘦弱,相貌亦是平平無奇。
但身為天家最受寵的公主,她通身的氣派哪裡是衙役們敢觸及的。
當下,隻是一陣輕飄飄眼風刮來,衙役們就把京兆尹陸大人的話扔到了腦後,縮著頭站著,死活不敢上前。
陸擇握緊驚堂木,正欲拍下。
就聽。
“陸大人急什麼?”
“本宮覺得這樁事情甚是有趣,故而決定將魚玄機帶回宮中。”
“等到了禦前,是非曲直自有公道,就不勞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