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身蒙麵具的老者陡地從一棵樹上躍下,身形如電,動作迅疾,往新郎官的方向連跨了幾步。左腳掌落在地上的時候,用力一踏,便借力翻身上了宴安正騎著的棗紅馬!
“哈哈哈這貌美的新郎官我就帶走嘍!”老者仰天大笑,抓起韁繩用力一甩,雙腿一夾。
“念念我給你帶個漂亮的孫婿回去,駕!”幾息間就帶著人和馬消失在了人前。
十幾個人被這幾步操作看傻了眼,直愣愣地或坐或站著,竟然沒有一個人想著要上前去阻攔。
敲鑼的老者,手中鑼當啷一下掉在地上,愣愣地看著:
活久了當真是什麼都能看到,見過搶親的,沒見過把新郎官給劫走的。
另一頭的羅家也在吵吵鬨鬨著,原本還歡天喜地準備著羅家小姐的娶親事宜。
喜娘滿臉笑意準備給新娘梳妝打扮時,推門而入,不見人影,隻見一張紙壓在了茶杯下,上頭寫著:
爹娘,請原諒孩兒的不孝,孩兒實在不舍得爹娘,若有來生,咱們再續親緣一場吧!
喜娘臉色瞬變,當場嚇暈了過去,跟隨的丫鬟看了,顧不得攙扶,連連高呼:“快來人啊!小姐不在了!”
信件很快呈到了羅家主麵前,先一步奪過信件看到內容的羅家主母瞪大了雙眼,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眼淚倏然而落。
他們絕想不到,雖偶爾嬌蠻但一直懂事識大體的女兒,留下的竟是這一封書信!
“我的兒啊,你怎麼這般糊塗啊!”羅家主母癱坐在地上,雙目睜大,一下一下地捶向胸口,聲嘶力竭地喊叫著。
羅家主看完氣急攻心,勉強穩住身形,連忙安慰了幾句羅家主母,差人把她送進廂房去休息。
便立刻驅使全府上下的小廝丫鬟放下手中的活計,趕緊去尋人:“快!都給我去找小姐,誰把小姐找到安全帶回,我賞他白銀百兩!”
院子周圍的聲音消失,貼身丫鬟悄悄開門走進來,輕輕敲了桌子,一個帶著珠釵的美人從台布下伸出了腦袋,丫鬟對她比了比口型:“都走啦。”
——
兩家如何的吵鬨,宴安就不得知了。
官道的一棵大樹下,停放著一架驢板車,上麵裝了滿滿當當的東西,隻餘下駕車這個位置留了個銅盆大的地方供人乘坐。
棗紅馬踢踢蹭臟的蹄子,時不時湊著腦袋過去,蹭上一把專門喂養給驢子的嫩草,百無聊賴地嚼著。
鼻孔吭哧吭哧出氣,麵對驢子撇著腦袋,神似埋怨的目光,絲毫不在意。
真是匹臉皮厚的好馬!宴安讚賞地多看了它幾眼,果然是宴昌租回來的好馬,獨有他的一貫特色。
“娃兒,你之前讓我準備的東西全都擱在這架驢車上了,乾糧也買了挺多,不過路上遇到驛站茶棚商鋪時,還是要多注意填補。”
燕叔伸手大力地揉了揉驢子的腦袋,眼睛向彆處看去就是不看宴安,不甚清明的眼神裡似是不舍。
“現在你已是自由身,大道朝天隨意走了,你之後如何打算?”
“先往官道一路南下,走芙蘭城的方向,聽說那邊近海,山匪少,有許多好吃的,風景優美,是個旅行的好去處。”宴安看著燕叔這副模樣,心中也是不舍。
現代父母還在世時忙於工作,一年到頭有三百六十四天不在家裡,在家時也是各種線上會議電話不斷,似乎這間公司離了他們便不能轉了一樣。
去世後耐不住家裡的寂寥,想著反正也沒人管,終於受不了跑去廚師學校學了一個月。
結果還沒交上朋友,又被自家舅舅拎回家請了個專業的大廚在家一對一教導。
到了古代更是難受,從小到大也隻有一個年邁的老嫗陪伴,相依為命的老嫗被家人接走後,就又剩下他一個人了。
雖然過了這麼久早就應該習慣了,但麵對親情和友情,還是會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燕叔,”一向恣意開朗的少年,此刻不免也有些難受,垂下眼瞼,期期艾艾開口道:“要不您和我……”
話還未說完,便被燕叔大聲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