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曉越抱著她的鐵盒子,略微側過身子從矮牆下的狗洞裡鑽了出去。
最近果然是長得快,她心道,阿嬤說的沒錯,小孩子到了七八歲就開始往上竄個子了。
也可能是因為天冷,穿得厚了。
反正這狗洞啊,是沒去年好鑽了。
她把懷中的鐵盒子放在地上,仔細拍掉了方才沾上身的塵土。
衣服是這個新年剛做的。
大哥疼妹妹,叫人一口氣做了十來套,供她從初一到十五每天都能喜氣洋洋地穿上新衣服。
司空曉越鑽這個狗洞已有兩年了。
她越鑽人越高,狗洞越鑽也顯得越小。她心裡想著,估計自己也沒幾天好鑽的了。
對很多複雜的事,小孩子都是不懂的。但是對於聰明的小孩兒來說,她們具有一種神秘的敏銳的洞察力,總能感覺到危險和變故的到來。
司空曉越以往溜下去的時候都是要穿明昭偷偷給她縫的那身粗布衣服的,但是如今剛過完新年,她迫不及待地跟人顯擺自己的新衣服,就挑了一件不那麼張揚。
明昭覺得她穿這一身去找那個小乞丐還是太張揚了,就找來了一件薄薄的紗衣給她套上了。
那紗穿在衣服的外麵,凡人見了就像是看見一件普通的灰布褂子一般。也不是什麼高明的仙術,就隻是糊弄人的障眼法罷了。
司空曉越直起身端上了放在地上的鐵盒子,沿著偏殿外牆的牆根就朝主城的反方向跑去。
眼見著腳下的青石路越來越窄,直到跑出了外城,她一個迅捷的轉身拐進了一條雜草叢生的小道中。
司空曉越從袖中掏出一張符,她口中默念著法訣,手裡的符就消失了。
隨著那張符紙的消失,司空曉越的身體也逐漸消失在了半空中。瞬息之後,她便出現在了一片幽深的樹林裡。
四周都是幾十米高,聳立入雲霄的樹,枝葉交錯,擋住了幾乎所有照進來的光線。
樹乾周圍又彙聚起淡藍色的熒光,即使沒有陽光透射進來,也使得這裡宛若在夜晚銀河映射下一般的皎潔明亮。
“赤羽!赤羽!”
司空曉越扯開嗓子朝天上叫了幾聲。
霎時 ,一道潔白的身影如劃破長宵的閃電,穿過遮天蔽日的枝葉俯衝下來。
那隻白鶴近乎九十度地直接朝著司空曉越衝了下來。
雖說司空曉越已是見慣了赤羽喜歡這樣去捉弄人,但看著眼前的尖喙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馬上就直逼麵門的時候,她還是猛地跨了一步,朝旁邊跳去。
那白鶴在接近地麵的時候,迅速轉了個方向,化作一位十五六歲的少女落在了地上。她的尾羽刮過帶起的風,把司空曉越套在最外麵的那層紗都給吹了起來。
赤羽是屬於玄鳥一族的三足鸞鳥,她本體是鮮豔的七彩色,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不是凡鳥。
她作為鳥來說年紀也不算大,正是喜歡到處飛著玩的時候。時不時的還要載著司空曉越進出這古林。
為了避免麻煩,所以平時就常幻化成一隻白鶴的樣子。
司空曉越伸出一隻手扒開了懷中的鐵盒子,她抓起一把鋪在最上麵的寶石遞給了赤羽,“我小叔專門從東海帶回來的,好東西!他好不容易才回來一趟,平時都見不到這些的。我想著你們玄鳥就喜歡亮晶晶的,就都要來了!”
“你小叔?那個不想娶妻,為了躲避前府主夫人,所以常年不著家的鈞天府二府主?”赤羽接過司空曉越遞過來的寶石,壓低了身子,朝她八卦地問到。
“連你都知道?”司空曉越一邊又抓起一把寶石遞給赤羽,一邊驚訝地看著她。
“豈止是我啊!彆說咱們鈞天府,就是九州十府,大家都傳遍了。鈞天府的司空敬,是個躲婚戰士!”
司空曉越不懂這些,“他確實是過年才回家……呐,這些都給你吧!回去分給青羽他們。”她手小,一次一次地往外掏也不知道要掏到什麼時候,索性就端起了盒子遞到赤羽麵前讓她自己拿。
“都給我?”赤羽確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