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揚州到都城的路向來崎嶇,原來永平年間有官吏上書請求重修,但當時中書省便以勞民傷財為由直接駁了回去。
衛驪坐在馬車內,忽被一個顛簸震醒,他這才緩緩睜眼。窗外已至傍晚,天色昏沉,照的人十分壓抑。
腦子漸漸捋清頭緒,才逐漸反應過來,剛剛自己明明還在沉香彆院,怎麼突然就在馬車上。難道是父皇發現自己去了彆院,特地派人把自己綁了?
雖也想過或許是做夢,可這馬車的顛簸卻是真真切切的。就在困惑之際,窗外一名小廝輕輕撥開了簾子,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如今裡都城也就十幾裡路,隻是這天色快暗了。不知是就近找個驛站歇下腳,還是快馬加鞭趕到都城?”
公子…這是他十幾年來第一次聽人叫他公子,他從小在皇城裡長大,除了前兩年隨父皇巡視各州外,從未出過都城。
左右也就兩個時辰左右的路了,比起在外頭,還是在都城裡更安全。
如今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還是先把這個小廝打發了要緊。衛驪便隨即回道:“還是趕緊去往都城吧。”小廝聽了命,便立刻令前前後後幾十人加快速度。
待到都城時,天已徹底暗了。自城門進入,城內燈火通明,無論是普通的酒樓,茶舍還是街邊的商鋪,都人滿為患,車水馬龍。就是坐在馬車裡,耳邊還是充斥著行人的談笑。
馬車穿過繁雜的人群,徑直往西街走去。西街多供貴人們居住,街上的雜談聲也漸漸變少。
馬車終於停在一戶人家門前,車外的小廝喊了一聲“公子,到了。”隨後就立刻拿來馬凳,恭恭敬敬的請衛驪下車。
此時正值大雪,衛驪披著鬥篷站在車下。這才看到府外掛著的牌匾——柳府。
可按理說,都城不該有柳府。
自邯鄲一戰後,柳氏元氣大傷,故退回河東一帶,盤踞當地四郡。而父皇卻因為母後的緣故,不僅未對柳氏加以追擊,這些年對柳氏也少加約束,致使柳氏在河東權勢熏天。直到前年自己開始處理政事時,才對其有所打壓。而這些年,朝中也無柳氏族人任職。
可如今這柳府的匾額,卻是實實在在掛在這上麵。身旁的小廝見衛驪看得愣神,怕是覺得主人未來歡迎,而有所不悅,便恭維地解釋道:“今日宮裡的淮南公主辦生辰宴,姑娘作為伴讀,便也被受邀參宴,怕是要再晚上一個時辰才能回來。”
淮南公主?好笑,父皇除了自己以外再無其他子嗣,哪來什麼淮南公主。
等等……衛驪突然憶起自己十歲生辰時,好似是有一位淮南長公主入宮慶賀,那時她醉後還拉著自己,笑著說著什麼不愧是卿卿的兒子。隻是她話才說一半就被駙馬拉走,還連忙向自己賠罪。
淮南公主……柳府……伴讀
難道,自己是回到了從前?怎麼可能,那自己又變成了誰?如果真的回到從前,那小廝口中的做公主伴讀的柳氏姑娘,豈不就是他的母後!他自出生起就未曾見過他母後一麵,當真是上蒼垂憐,給他這個機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