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感動,活潑善良樂於助人古道熱腸的徐師弟到底沒把人扔下去,辛晚呼了口氣,被人抵著肩又推開一點。
徐時瓚微笑:“不想死就鬆手。”
辛晚:“好的。”
她趕緊撒了手,隻覺得空氣都冷了一個度,剛想說些玩笑話緩解下氛圍,就看到一大批妖物黑壓壓地擠著石洞門往裡進。
辛晚給兩人施了隱身咒,心驚膽戰地看著底下的烏泱泱的妖群。
底下的妖癲狂了似的,破碎的神像前麵碎了一條長長的裂縫,他們仿佛無知無覺,前仆後繼地過去,捧著破碎的神像,跌入不見底的深淵,最後發出嗚咽的嘶吼聲。
辛晚一驚,抬頭看徐時瓚神色,發現他也收了笑,蹙著眉看底下的情形。
“你看……”辛晚話隻來得及說出一點,原本還算□□的石壁忽然裂開幾條細縫。
原本牢牢紮進牆壁裡的劍也隨著鬆垮,左右搖晃,馬上就要從牆上鬆懈。辛晚腳一滑,半隻腳從劍上滑去,整個人重心失衡,跟著掉下去。
辛晚瞳孔放大,後衣領又被人拽住。
徐時瓚跟著跳下去,一手拎著她的衣領,另一隻手緊緊握住劍柄,又將它入進石壁。
辛晚猜測徐時瓚應該沒救過人,因為這個姿勢實在限製了她的呼吸,她急促地呼吸了下,含糊:“徐時瓚,呼吸不了了。”
“嘖,”徐時瓚輕輕撇了下嘴角,握住她的手腕。
可算舒服了,辛晚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耳邊事徐時瓚有些紊亂的呼吸聲,他撐著劍,眼睛打量底下的深淵。
辛晚仰頭,看見他手腕露出的半截紅繩。
細細一根,剛好卡在他腕骨上,如果不是他此刻的動作滑落了半截衣袖,應該能將它遮得嚴嚴實實的。
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感覺,讓辛晚對這根細繩印象格外深刻,她張了張嘴,又不知道如何說話。
“上麵……沒有珠子麼?”她忽然問。
徐時瓚一頓,朝她看過來,語氣很冷:“你說什麼?”
“沒事沒事。”辛晚被他怵到,搖頭,不敢說話。
徐時瓚忽然輕笑了聲,辛晚摸不透他為什麼又笑了,聽見他問:“知曉來事的辛師姐,知道我們有一天會掉下去麼?”
可彆烏鴉嘴了!
辛晚心裡感歎,麵色正經:“沒有!我們不會掉下去——”
“去”字的尾音拖得極長,在密閉的深淵裡回蕩好幾下,久久不停。
徐時瓚收了佩劍,拉著人一起掉了下去。
越往下墜,耳邊風聲越大,呼嘯而過時她更加清楚地聞到鳶尾花的氣味,然後,它的主人語氣帶笑:“師姐,你說摔死的話麵目會有多可懼。”
辛晚:……
她的一顆心跳得飛快,仿佛要離開胸膛,越往底下周圍越黑,時間仿佛拉得極長,辛晚感覺自己掉下去了許久許久。
忽然聽到潺潺的水聲,辛晚還沒來得及采取自救措施,就落入一片深潭。
潭水冰冷,從四麵八方湧過來,將她包得密密實實,幾乎不能呼吸。
辛晚徒勞地撲騰了幾下,寒意一點點滲進來,她吞吐了幾下,水一點點嗆進去,被迫吐出了幾個泡泡。瀕死的感覺一寸寸蔓延,辛晚的意識跟著一點點消散在無邊的暗色了。
“笨蛋,避水咒不會用麼?”她迷迷蒙蒙中聽見徐時瓚氣急敗壞的聲音。
辛晚頑強地睜開眼,看到他一點點靠近,一拽,逆著無數水波將她拉住。
恍惚之間,她感覺這一幕熟悉得令人可怕。
水流將他的頭發儘數打散,露出他一副漂亮的皮囊。那雙眼睛,眼尾微微挑起,瞳色深得好像這水流中的漩渦,將人卷進去。
眼睛真好看啊。
她最後迷迷蒙蒙地想。
*
深夜起了點小風,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斑駁柔和地打下來。
耳邊的鳥叫了一輪又一輪。
水一點點滲進來,好像能麻痹人的所有感官,辛晚看到自己在水波中一點點散失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