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陰雨天,黎超乾脆沒出攤,老老實實呆在教室上晚自習,正做著題就聽見手機響了,是他設置的日期提醒,每月去醫院拿藥的時間到了。打開手機銀行看了眼餘額,是個勉強夠拿兩回藥的數目,立刻焦慮翻倍。
“要去買藥了?”同桌瞥見他看餘額,低聲問。
“嗯。”黎超收起手機,握著筆半天寫不出一個字,解題思路都被打斷了,滿腦子都在想怎麼掙錢,他少吃少喝沒關係,可他爸的藥卻一頓都不能少。
“最近下雨是不是很影響生意?”同桌又問。
“雨下個沒完就算了,入秋之後很快就是冬天,到時候願意出來買飯的人更少。”黎超說完,轉過頭看著同桌迷茫道:“你說我還能怎麼辦?”
黎超說到底也隻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他對於生活給出的一個又一個難題也會感到疲憊和無能為力,白浪作為他的同桌兼好友,見不得黎超這幅喪氣樣子,忍不住再次提議:“要不我……”
“停!”黎超沒等他說完就製止了後麵的廢話,“我要的是一個辦法,想不到就繼續寫作業吧。”
即使白浪不說,黎超也知道他又想給自己借錢。
半晌,白浪聽見黎超歎了口氣,小聲說:“救急不救窮,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我還是想試著靠自己解決問題。”
“行,急的時候記著有兄弟我就行。”白浪點點頭,覺得肚子有點餓,平時都是放學後去黎超那兒蹭炒麵吃,今天沒擺攤他隻能打開外賣軟件看吃點什麼,正翻著忽然靈光一閃,扭頭對黎超說:“超,生意不找咱,咱可以上門找生意啊!”
“什麼?”
白浪把亮著外賣app的手機遞給黎超,興奮道:“咱也可以搞外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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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營業執照和實體店鋪不能注冊外賣。”白浪打完電話回到炒麵攤跟前,前一天提議時有多興奮,現在掛了電話就有多沮喪。外賣平台一聽他們是個“三無”野攤,乾脆利落地拒絕了他們。
“能理解,什麼證件都沒有,老板還是個未成年呢,出點事兒連個負責人都沒有。”黎超平靜說道,他已經習慣了生活的困難模式,順風順水什麼的,根本沒期待過。
不過白浪的提議也不是完全沒有用。
黎超將鍋裡的炒麵打包好遞給顧客,然後打開二維碼遞到對方麵前,“姐,你可以加我好友,之後如果想送飯上門微信喊一聲就行。”買麵的大姐在附近上班,經常過來照顧黎超生意,聽見他這麼便欣然同意。
等人離開之後黎超邊刷鍋邊說道:“隻是不能注冊外賣平台而已,又不是不讓我自己跑外賣。”他昨天晚上也想了很多,進駐平台要被抽成不說,訂單太多他這小作坊也忙不過來,還不如先整明白自己所在的這一畝三分地。
“可以啊兄弟!”白浪瞬間明白了黎超的意思,“不過你一直這麼遞手機挺麻煩的,乾脆打印出來貼在車上吧。”
黎超點點頭,想起小賣店裡就有打印機,把家夥事兒放好後轉身走了進去。
門口的感應器隨著黎超進門自動喊了句“歡迎光臨”,但櫃台裡的溫勉卻跟聽不見似的還窩在躺椅上酣睡,黎超探著身子叫他,“哥,能幫我打印個東西嗎?”
溫勉前一晚被骨頭疼得通宵沒睡,這會兒聽見有人叫他隻能勉強把眼睛睜開條縫,見來人是黎超,身子便懶得再動,抬起胳膊指指自己的電腦,嘟囔了句“自己弄”,臉一歪再次陷入了睡眠。
老板當得這麼沒心沒肺也是沒誰了。
因為開小灶的關係,兩人也逐漸熟了起來,他經常看溫勉一隻手在筆記本電腦上鼓搗,幫他打印個學習資料什麼的,所以操作這台電腦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