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收攤後,黎超揣著新配的鑰匙先回家去安頓他爸睡覺,溫勉則走到日用品貨架上取新牙刷和新毛巾,店裡小,貨的花樣備得不多,他自己都用的藍色,為了好區分以及那麼一丟丟惡趣味,於是挑了最粉嫩的一套給黎超。
把東西揣兜裡往外走的時候,發現黎超離開前還細心地幫他把卷閘門拉下來一半,這樣隻要輕輕下拉,就能順利上鎖,替他省了不少力氣。
晚上回家時,黎平難得清醒著幾分,他安靜坐在床沿上讓兒子給自己洗腳,黎超低著頭頂上的紗布就正好讓黎平看了個仔細,他的手將觸未觸地靠近傷口,酸澀道:“對不起,爸真沒用,躺在床上什麼都乾不了就算了,還把你給打成這樣……”
“爸,不賴你,你就是做夢魘著了。”黎超給他爸擦乾腳重新把人扶倒躺好,再把兩條腿挨個捏一遍,“就一點小傷,兩天就好了,是溫老師怕我感染才給我包上的。”
前段時間他爸醒著的時候,黎超說過自己跟著溫老師學習的事兒,黎平唏噓不已,說這世上還是好人多,說像溫老師這樣的人積德行善肯定一生健康平安。
黎平蓋上被子後整個人就剩了頭能看得見,腎衰竭之後陸續又引發了多器官衰竭,以前挺高大的男人如今已被折騰的骨瘦如柴。
他扭頭看見黎超又重新背起了書包,沒等他問黎超就搶先說道:“溫老師看我補完課時間太晚,怕回來吵你睡覺,就讓我最近這段時間在他家的空房裡住。”
“其實爸沒事的,倒是你,長住在彆人家裡會不會……”黎平半輩子過得謹小慎微,生怕哪裡做得欠妥當得罪人或是惹人嫌,他是覺得自己兒子已經麻煩人家補課了,再白睡人家會不會有點過分?
“不會的。”黎超背上包最後確認了一遍父親的日常用藥和水杯擺放位置,“我之前沒給你說,溫老師把手碰壞了,一個人在家裡也不方便,他媽媽走之前還讓我多照顧他。”
“這樣啊。”黎平是個老實人,聽兒子這麼解釋才放下心來,還交代他,“那去了之後你眼裡要有活,彆讓溫老師覺得你好吃懶做。”
“知道了。”黎超確定所有東西都歸置好,給他爸打開廣播,亮起盞台燈才放心離開。
溫勉回家後站在門口愣了好半天,屋裡整潔的像是田螺姑娘來過,他甚至還試探性地喊了兩聲“媽”,久久沒得到回應時他才反應過來,十成十是那位“田螺帥哥”乾的。
沙發上的臟衣服統統晾在陽台,廚房裡用過的鍋碗瓢盆全都洗乾淨回到了它們本來位置,自己揉成一團的被褥平整地鋪在床上,垃圾桶……
“艸!”溫勉臊得罵了一句。
臥室裡的垃圾桶也被清理過,裡麵那些揉成小團的,泛著可疑味道的衛生紙……都被黎超看見了吧?
黎超進門時,溫勉正盤腿單手擦頭發,受傷居家的這段時間,他頭發長長不少,但他怕家附近的Tony理不明白,就一直蓄著,現在都蓋住了眉毛。
“回來了,行,那咱就抓緊開始吧。”溫勉隨手把毛巾丟在沙發扶手上,給黎超使了個眼色讓他坐邊上,“不過開始之前,我還有話要說。”
“什麼?”
“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溫勉兩指捏著心,猝不及防就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