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說好,不處分黎超的前提是他的住宿安全你全權負責,如果說我這回沒處理他,那之後黎超夜間在校外出了任何問題都得我背鍋,那可太冤了。”孟老師說得是實情,孩子在學校老師就是第一責任人,如果放黎超晚上出去,發生意外算誰的,孟老師擔不起這責。
黎超那番“吃飽學知識和學好知識餓死”的言論猶在耳畔,本來溫勉都躺下了,接完電話後幾經掙紮,還是選擇重新換上衣服,帶著手機和鑰匙朝美食街去。
這會兒熄燈時間已過,美食街都冷清了下來,溫勉遠遠看見黎超還像上次一樣呆坐在凳子上休息,雙手耷拉在兩側累得都不想動彈,覺得舉報他的人真真是夠缺德的。
他這次沒買可樂也沒先開口打招呼,隻是徑直走到黎超身邊默默看著他。
“你又要乾嘛?”黎超邊揉捏手腕邊問。
“帶你回去睡覺。”溫勉說。
“什、什麼玩意兒?”黎超眉毛都擰在了一起。
“字麵意思,有人舉報你夜不歸宿。”溫勉抱著胳膊指完自己又指黎超,“然後你們老師知道我和你之間認識,讓我來負責你的夜間安全。”
黎超琢磨過意思來,更覺得莫名其妙,“憑什麼是你來負責我的安全?”
“因為我說我是你哥。”溫勉瞧著他瞪眼特彆有力,應該是休息差不多了,用腳尖踢踢他的鞋,“行了,起來收拾收拾走吧。”
黎超被他一句“你哥”砸得人懵了好半天,緩過勁兒來之後更覺惱火,“你隨便給人當哥的習慣就不能改改嗎?你問過彆人願意當你弟嗎?”
溫勉已經習慣了這個渾身是刺的黎超,他看著眼前並不友善的熊孩子冷冷道:“那你是想反複挨處分退了這個來之不易的學全職在這炒麵,還是委曲求全給我當個名義上的弟弟,晚上繼續掙你的錢?”
兩人誰也不鬆口,誰也不讓步,溫勉硬是跟著他走到小停車場,看著他把一份麵條塞進門房,然後借院子裡的水龍頭把車上的工具挨個清洗了一遍。
晚上天兒都冷了,那水龍頭裡都是水泵抽出來的地下水,特冰,用這種水洗久了手肯定受不了,他之前推車的時候就發現黎超手皴得厲害。
等把這些事情都做完,黎超探頭一看,發現溫勉還在門外站著,淩晨的溫度下降不少,可能是滲到了骨頭,這會兒正不經意地搓揉著小臂。
刻薄的話說出口時有多痛快,反噬到自己心裡就有多痛。黎超曾試過無數次,惡毒的話沒說幾句,千裡之外的溫勉還沒聽著他自己就先難受個半死,儘管溫勉曾那麼無情地棄自己而去,他也舍不得。
黎超藏在矮牆後掙紮了許久,不知道怎麼麵對滿是另一個男人生活痕跡的屋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藏好不該有的情緒,但思念和貪戀最終打敗了種種顧慮占據上風。
他把清潔好的推車重新蓋上防雨布,進屋往兜裡揣了把牙刷就走到溫勉麵前,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說:“走吧。”